车上的氛围远比顾教授一开始预想的还要尴尬。
宋清让是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性子，这一点顾教授在和她的工作相处中很清晰的知道。
所以现在再同一个空间里的时候，顾筝也不知道应该找什么话题。
第一次因为和学生同处一室而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上一次是沈书。
顾教授开车的时候，余光时不时瞥向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宋清让，似乎想要看清楚她面上的情绪。
“顾老师为什么要一直偷偷看我？”
很显然，顾教授的偷瞥并没有瞒过宋清让。
顾筝握拳凑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没，没有，你看错了。”
虽然顾筝知道宋清让大概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但是她很明显能听见从身边飘过来的一声轻笑。
她是不是被嘲笑了？
顾筝不知道答案，但是副驾驶位置上的宋清让抓着安全带的手终究还是轻轻松了开来。
“顾老师的女儿们就读小学的话，那我应该做家教没有什么问题。”
宋清让在“女儿们”这三个字上重读了，好像在强调什么。
“是在读小学。”顾筝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话茬。
“如果是中学的话，我知识可能已经忘光了，要让顾老师失望了。”宋清让依旧在调笑，试图让顾教授不那么紧张。
或许是因为她学生会会长的身份的原因，宋清让总是觉得顾筝很紧张。
但却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自己看上去很吓人吗？宋清让看向后视镜，这一次没有再去偷看顾教授的侧颜，而是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栗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低马尾，看上去多了几分清冷的气质，棕色的眸子注视别人的时候似乎会不自觉带上一些冷峻的感觉。
她的五官是极漂亮的，宋清让也知道，因为她被表白的次数可能不下于顾教授。
在学院里她也是很受欢迎的，只不过随着时间转移，宋清让高冷的风评被传开之后，打扰她的人倒是越来越少。
与此相反的是，本来性子就温和的顾筝好像能收到学生越来越多的表白。
这些宋清让本来没有那么关注的，但是总会有偶尔撞见的一次两次——
她印象最深刻的时候是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准备整理东西回宿舍的时候，正好撞见手忙脚乱的顾教授。
那一天的顾教授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淡灰色的格子短裙，裙下的双腿洁白而修长，赏心悦目。
宋清让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瞥，但还是看见了在顾教授面前说着什么的学生。
虽然最后顾教授还是成功脱身了，但是宋清让对顾筝在学院里的受欢迎程度的认知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但是那时候她没有想到的是——
顾筝竟然已经有女儿了……
宋清让只是简单的恍惚了一下，就感受到了车停了的动作。
顾筝解开安全带：“那个，宋会长，到了。”
宋清让有些怔怔的应了一声，也解开了安全带，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顾老师……”
“嗯？”
“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宋清让。”她强调着，似乎因为刚才顾筝的称呼而有些不舒服。
顾教授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对上宋清让有些朦胧但依旧冷峻的目光。
“……好的，宋，宋清让。”
顾筝能看见自己话音刚落的瞬间，对方嘴角溢出的意一丝笑容。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顾教授又说不上来。
可能是她多想了吧，今天好像一直都在胡思乱想。
顾教授在宋清让看不见的位置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能请到宋清让做家教其实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至少自己在工作上和她有过来往，也知道她是很可靠的人，那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又不是所有学生都是沈书！
想到这里，顾教授才松了口气，给自己找回了一点平静的理由。
可能是她最近遇到的事情有点多了，一下子有些敏感。
其实宋清让，应该……顾教授回头看了一眼，少女跟在她的身后，仿佛有些疑惑她的突然停步。
“顾老师，怎么了？”
“没，没什么。”顾筝摆了摆手，小心翼翼翻出钥匙开了门。
啪嗒一声，宋清让捏着衣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开始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做客别人的家里，而且是以家教的身份，只是当视线落在顾教授身上的时候，她才缓过气来。
好久都没有感受过紧张的感觉了——
在学生会竞选的时候没有；
站在赛场上拉满弓的时候没有；
开学典礼讲话的时候也没有。
这一次的紧张情绪来得实在莫名其妙，连很少情绪失控的宋清让都觉得不真实。
顾筝开了门，随意给宋清让找了一双拖鞋，很快就听见了客厅里小女孩甜甜的声音。
“妈妈今天回来的比昨天早哎……诶，这个姐姐是？”第一个出来迎接妈妈的当然是白铃铃，小姑娘今天梳了一个双马尾，应该是白冷冷的杰作，看上去粉嫩可爱。
白铃铃看着顾筝身后的宋清让，讶异了一刹那，没有回过神来，看向顾筝的眼神也带上几分好奇。
顾教授咳嗽了一声：“冷冷呢，铃铃去叫姐姐出来好不好？”
白铃铃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宋清让有些坐立不安，顾筝倒是帮她拉开了餐桌边上的座位：“你先坐着吧，我把她们喊出来。”
宋清让点头。
白冷冷在书房里，看见白铃铃有些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也放下了手中的笔：“怎么了？”
“大事不好了！妈妈，妈妈带着一个女孩子回家了！”
白铃铃虽然很惊讶，但还是尽力压住自己的声音，不想让妈妈和那个刚来的陌生姐姐听见。
“女孩子？”白冷冷倒是没有那么惊讶，好像在意料之外。
“妈妈叫你出去。”白铃铃扶着书桌：“姐姐，你说妈妈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不好说，她有可能是我们的后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