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也就仅仅在心里嘲笑嘲笑某个人而已，这话显然不能当着顾筝的面前说。
不然显得她居心不良。
顾筝跟在沈书身后，一路都在走神，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要呆多久才能走，只不过现在外面的雨——
真的很大，即便此刻她和沈书等在地下室，也能把雨声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这难道也在沈书的算计之中？
顾筝也就只是想想和猜测而已，她可不相信沈书能提前几天就笃定今天一定会下暴雨，甚至还刻意卡好时间，让她不方便回去。
应该都是巧合吧。
沈书走在前面，裙摆因为刚才上车的时候沾了些雨水，顾筝看着她衣裙上的雨渍：“你的裙摆，好像湿了……”
沈书提了提裙裾，微微蹙了蹙眉：“没事的，洗一下就好了。”
“……哦。”
沈书的家里很大，比顾筝预料的还要大，毕竟这里是别墅区，顾筝跟着她进了门，小心翼翼的脱下高跟。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太久没有穿高跟了，脚踝磨得有些疼。
沈书从鞋柜里翻出一双粉红色的小兔子拖鞋，丢在了顾筝的脚下：“家里没别的拖鞋了，顾老师将就一下。”
顾筝一开始是想要开口让沈书换一双的，但是似乎被提前预判了，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穿这种……少女粉的小拖鞋。
而且这和她今天一身旗袍也不搭呀。
感觉奇奇怪怪的。
顾筝想了半天，还是踩上了那双粉红色的小兔子拖鞋。
“要喝茶吗？哦，忘记了，刚才顾老师说自己不想喝了。”沈书刚开口，就意识到了什么，讪讪的笑了两声。
顾筝：“……”她虽然是说过，但是真的不给她倒杯水吗？
“那喝点别的吧。”沈书走到冰箱旁边，随手打开。
顾筝第一眼就看见冰箱里整整齐齐的一排酒瓶。
这确定是沈书的家里？
她产生了一些恍惚的情绪。
应该是她看错了。
但是顾筝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在眼前的依旧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酒瓶——
甚至有的看上去包装就很精致，鎏金、蝴蝶结、漂亮的饰品……
“来者是客，顾老师想喝什么？”沈书的指尖轻轻敲了敲酒瓶的瓶身，目光投向了顾筝：“还是说，顾老师还是更愿意喝我泡的茶？”
顾筝觉得沈书就是故意的。
是不是之前自己说不想和她泡的茶以后，就被她记恨上了？
顾筝觉得很有可能，可是现在她也不能拉下面子求着沈书给自己泡茶喝……
不就是喝点小酒吧，顾筝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很有自信的，以前酒桌上应酬，顾筝难免是逃不掉的，后来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了，再后来，领养了白铃铃和白冷冷以后，顾筝就格外在意自己的身体了，很少再去碰酒精。
现在回忆起来，上一次碰酒精的时候——
竟然是分手的那天晚上。
每当顾筝想起关于那个人的事情的时候，她的心情总是会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心脏好像被谁攥住了一样，拧得有些难受。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时不时抨击在玻璃上，铅灰色从天际开始蔓延，隐约的雷光在云端乍现。
“顾老师不说话，那我就请顾老师喝一点了。下雨天寒，喝点酒暖暖身子也是很好的。”
顾筝在出神，刚才完全没听见沈书的“自言自语”，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小杯酒就已经端到了顾筝面前。
顾筝：“……”
什么趁虚而入。
但好像这也不能怪沈书，毕竟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是一件很不尊重人的事情。
也由不得沈书帮她做好了选择。
酒香没有顾筝预想的那么浓烈，相反还很清淡，就好像是沈书特意为她挑选的一样。
沈书也没有只给她倒了一小杯，她自己也是相同的一小杯，放在面前，她端在手中，轻轻的摇晃。
酒液带着淡淡的明黄色，透过杯底仿佛能看见沈书的容颜沉入光影。
或许这也只是顾筝的一刻错觉。
“顾老师喝吗？”沈书举起酒杯。
顾筝下意识也举起，然后沈书在她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叮的一声。
沈书一饮而尽。
顾筝也小口小口地喝完。
有一点点的辛辣，但是回味无穷。
顾筝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酒精了，现在尝起来甚至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你的家长呢？还没回来？”顾筝左右看看，偌大的客厅只有她和沈书两个人，看上去空空旷旷，竟然让她产生了几分孤独的感觉。
“家长？他们不住在这里，只是平时接送的时候送我回来而已。”沈书笑了一声，但是顾筝听不出她笑声背后的情绪究竟是嗤笑还是自嘲。
怎么会莫名有一点心酸？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吧，顾筝这么安慰自己。
“所以其实，你算是例外。”沈书这么说。
她的坐姿并不端庄，只是随意的翘着腿。本就不长的黑金色裙摆往上提了几分，少女修长光洁的双腿就暴露在昏昏沉沉的雨色下，她的脚尖勾着拖鞋，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着，看向顾筝的眼神带上了一点点醉意。
顾筝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沈书的酒量其实不怎么样，至少肯定比不过自己。
所以其实她说请自己喝一点没有别的目的？
顾筝想到这里的时候还楞了一下。
可能真是她想多了吧？但是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不谨慎一些都不行。
“还喝吗？”沈书把玩着酒杯：“今天的雨好像一直很大，顾老师可能回不去了。”
还真的可能回不去。
顾筝扭头看向窗外，雨色滂沱，声响动静浩浩荡荡的，顾筝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场雨。
沈书也不理会顾筝的反应，自顾自地给她续上了。
顾筝看着又一次推到自己眼前的酒杯，哑口无言。
怎么感觉，沈书已经醉的不轻了？
再抬头的时候，只看见对面的少女一仰头，又是一杯见底。
这时候顾筝就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是走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