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筝如果早早能预料到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局势，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沈书的提议。
因为，现在看起来，上头的人是沈书，而不是她。
“顾老师不喝吗？”对面的少女身形好像有些摇摇晃晃，蹙着眉看向顾筝，似乎是因为顾筝没有陪着她喝而有些不满。
顾筝犹豫的捧起玻璃杯，看着酒液反射着光泽。
她本来并不关心沈书有什么故事，毕竟从一开始接送这个事情就是沈书“威胁”自己做的。
顾筝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太多好感，可是现在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窗外的雨很大，顾筝的心情也很差，这样的雨只能牵扯着她的思绪时不时就回到几年前。
分手的那一天没有下雨，但是之前在一起的日子里不知道下了多少场雨，此时和沈书面对面坐着，淡淡的酒香勾着她的呼吸，无数回忆裹挟着一些看不清楚的情感向她涌过来，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没。
顾筝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她一直以为分手的事情对于她而言过去就过去了。
她不会因此再痛上一点。
但是今天这一场雨，以及沈书递过来的酒杯，无不在提醒着她——
她没有忘记，而且因此心情很差，只不过平日的她总是把这些坏心情都藏得太深。
藏在白铃铃和白冷冷看不见的地方。
虽然，可能白冷冷能窥见一点边缘……不过顾教授自认还是表现得相当克制的。
其实，喝一点也不错？
而且看上去沈书的心情比自己还差？
顾筝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的沈书，她能看见少女的眼底已经浮现出几分明显的醉意，心里只能感叹着年轻人毕竟年轻。
她端起酒杯，小口小口的喝完，和刚才一样。
喉咙里有些烫烫的，好像有几分烧灼的感觉。
沈书看着顾筝喝完，眯着眼，看上去面上多了几分喜悦：“好喝吗？”
“……还可以。”顾筝公正的评价，虽然很久没有碰酒了，但是判断一款酒味道怎么样她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像沈书这样的家境——
也不会存着什么品质不佳的酒。
沈书很快就又续上了，顾筝刚要伸手阻拦，就被少女一下拍掉。
顾筝看着自己手臂上淡淡的红印，愣了一下。
“顾老师说好要喝的……不能反悔！”
“不是说能饮一杯无吗？这已经超过一杯了吧……”顾筝知道现在自己和沈书讲道理没有半点作用。
毕竟少女看上去醉意真的很明显，行事风格也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顾筝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阻止——
可能这样还扫了她的兴。
不过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沈书压抑自己的心里的事情应该很久了，不然也不至于突然就这样反常。
下雨天她不方便回去，请她上来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如果喝的是酒的话，总觉得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顾筝挠了挠头，坐端正了身子，只觉得头有些眩晕感，这酒的度数比她想的要高一点，就连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了。
更不用说沈书了。
顾筝抬眼看过去，沈书看上去摇摇欲坠的，但依旧靠在椅背上，手里还端着刚刚倒满的酒杯。
她都怕沈书下一秒就把酒杯摔地上了。
沈书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顾筝努力去听也只是听到了几个零碎的词语而已——
但是她隐约知道，可能是她家里有关的事情吧，毕竟听她刚才的描述，她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
这么大的房间，空旷的房间，尽管装潢很华丽，但是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顾筝想了想，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可能真的会疯吧？
还好现在她的身边多了两个可爱的女儿，这也算是她的幸运。
沈书在碎碎念什么，顾筝也听不清，但是好像无论怎么碎碎念，她还始终记得要给自己倒酒。
顾筝：“……”
这是肌肉记忆吗？灌不醉自己就把陪酒的她给灌醉了？顾筝觉得有些荒谬，可是酒到跟前，好像又推不回去。
因为氛围已经到这里了，就和刚才顾筝知道自己走不掉是一回事。
她不可能放任醉的一塌糊涂的沈书不管就自己回去了。
即便她一点也不想和沈书独处。
虽然现在沈书看上去还有几分清醒，但是很快就会烂醉如泥了，因为她看上去喝的很凶。
而且手也开始抖了，酒液满溢，从杯沿滑落，落在她黑金色的衣裙上，留下一圈明显的酒渍。
顾筝看着都心疼。
这裙子应该很贵的吧，至少比她身上这一件旗袍贵。
“你衣服沾到了……”
顾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沈书重重把酒杯砸在桌上，少女的双颊染上可疑的绯红，眼角的泪痣在这一刻显得更加的妖媚。
“洗了不就好了？”
“……你说得对。”
沈书不管不顾，继续帮顾筝倒满酒。
顾筝看着一边越来越多的空瓶子，一时间心里有些发怵，她这是打算把自己喝死吗？
怎么看上去，好像还要拉着她垫背一样？
顾筝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沈书下意识给她倒酒的时候，顾筝直接拨开也没被发现，可能这个时候的沈书已经意识模糊了吧？
顾筝自己也强忍着头疼，看着对面的少女把头埋在臂弯里，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好了，这下彻底醉了。
本来就只是上来坐坐，但现在好像不得不照顾某人了。
顾筝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走到沈书身边，轻轻扶起少女，把她侧着靠在身上。
沈书的身上依旧是淡淡的檀香，只不过此时和稍浓的酒香混合在一起，让顾筝有些分不清楚。
迷迷糊糊时候的沈书远比她清醒的时候乖巧，或者说，让顾筝安心。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喝酒像是和自己较劲的人……
满身酒味显然是不能直接扔到床上的，顾筝把沈书轻轻放在了沙发上，少女的脚尖仍然勾着拖鞋一晃一晃的。
顾筝觉得有些棘手。
已知她现在不能一走了之，那她应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