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的早餐桌上，洛舟芷已经正式告诉迟耀，她退伍转业到云间中学当老师了。
迟耀听后也不感到意外，毕竟昨天就在学校里偶遇了洛舟芷。
云间中学在整个荷城的中学当中向来以管理严格著称，虽然有迟耀这么一个例外，但校外人员是不可能轻易进入云间中学内的。
初夏的早晨，天亮得格外早，天空已经泛起了淡淡的蓝灰色。
街道上，晨雾轻拂，人流逐渐增多。
迟耀与洛舟芷并肩，一起前往云间中学。
迟耀的住处距离云间中学步行仅需十五分钟，算得上实打实的学区房。
迟耀的视线轻轻侧过，越过洛舟芷的肩头，落在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上。
上班族们或急或缓地走着，有的手里拎着早餐，有的耳朵里塞着耳机；还有晨练归来的老人，面色红润，看起来甚至比年轻了好几十岁的上班族们还健康。
但周围的人流中，更多的还是身着云间中学制服的学生。
“洛姐，你不怕咱俩的关系被学校里的人发现吗？”
洛舟芷今天是第一天上任，她不知道倒也正常。
迟耀可是知道自己的学校里的风评，不说是恶贯满盈吧，至少也是个死有余辜。
他知道自己在学校里的风评并不好，一旦和洛舟芷的关系被曝光，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他和洛舟芷之间的姐弟关系一旦被发现了，给洛舟芷带来的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迟耀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洛舟芷，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洛姐，不瞒你说，其实我在学校里……”
“我知道。”洛舟芷冷冷地打断了他。
洛舟芷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淡蓝色的衬衫搭配深色直筒裤，显得干练而利落。
长发被她整齐地束在脑后，低马尾的造型简约而不失优雅，几缕碎发轻轻垂在额前，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
“昨天陶老师已经和我说过了。”
陶老师？迟耀立马反应过来，洛姐说的应该是我们班的班主任陶旭露吧。
迟耀和陶旭露只有在昨天去办公室，向陶旭露请假时有一面之缘。
学生时代对教师办公室总是有些偏见，尤其是像迟耀这样混日子的差生，一进教师办公室就会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氛围。
但陶旭露所在的办公室有所不同，一片灰白为主色调的办公室里，陶旭露办公桌上的那只鲨bee玩偶，几乎是整个办公室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说起来，陶老师的卡还没还给她呢。
“陶老师说什么了？”
“陶老师说你……”洛舟芷不带任何感情地历数迟耀的种种劣迹，“总而言之，全班最棘手的学生。”
迟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双平日里充满自信的眼睛此刻却黯淡无光，仿佛被什么重物压着，抬不起头来。
洛舟芷的声音平静地像在陈述事实，她说的确实也是事实。
两人在人行横道地红绿灯前驻足。
初夏的早餐，薄雾迟迟没有散去，迟耀和洛舟芷并肩站在路沿，等待着绿灯的亮起。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连微风都停滞不前。
红绿灯的倒计时开始，数字缓缓地跳动着，仿佛每一秒都被拉长数倍。
汽车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周围的人群蠢蠢欲动，迟耀只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那洛姐既然你知道，你就不该……”迟耀试图说些什么，但是洛舟芷却再次打断了他。
“但是陶老师说，最近从你身上看到了进步。”
迟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陶老师让我不要放弃你，多给你几次机会。”
终于，绿灯亮起，迟耀跟着周围的人群缓缓向前移动。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清凉的手轻轻牵住了他的。
迟耀抬头一看，是洛舟芷。
洛舟芷正用那双如同镜湖一般平静的眸子，郑重地回望着他。
樱唇微张，洛舟芷清冷的声音闯入迟耀的脑海：
“过马路的时候，别低着头。”
一丝凉意从掌心传入，驱散了初夏的空气带来的沉闷。
迟耀的目光落在洛舟芷的眉头，眉上有些许描画过的痕迹，仔细一看，脸颊和嘴唇上也有一些涂抹过的痕迹。
在迟耀的印象中，洛舟芷可不像那种会化妆的人啊。
“洛姐，你啥时候学会化妆了啊？”
“……是瑾瑜，”洛舟芷侧过脸，避开迟耀的视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瑾瑜说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要留个好印象，非要给我化妆。”
洛舟芷的侧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耳尖的肌肤也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粉嫩。
就算她的声音再怎么平静，这些小小的细节也将真实的洛舟芷暴露无遗。
洛姐害羞了。
迟耀笑了，看着洛舟芷这难得一见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
“洛姐没化妆都是银河系第一美少女了，化了妆其他人还怎么活啊。”
在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洛舟芷向来是和“美少女”这种轻飘飘的形容词绝缘的。
在新兵时期，她在上级和战友的口中是“吃得了苦”，而当她晋升为小队长后，在下属们口中是“魔鬼”。
洛舟芷还是第一次被如此称赞，也是第一次和如此轻飘飘的形容词挂上钩。
所以，洛舟芷有些无措也是正常。
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洛舟芷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回应迟耀，因此她也只能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方式——
“不要开这种玩笑。”洛舟芷冷冷地责备道。
“啊哈哈，大概只有一半是玩笑吧？”迟耀笑着回应。
一半是玩笑，那剩下的一半自然就是真心话了。
洛舟芷何等聪明，自然是听懂了迟耀的意思。
洛舟芷的耳朵尖尖更红了，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不许笑！”
迟耀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仔细一想，自己其实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决。
“不过洛姐，陶老师为什么要和你说我的情况？”
就算是在同一个学校，但陶老师也没必要和其他老师说自己班上学生的情况吧，还说得这么详细。
除非——
“忘了和你说了，我任教的班级是高一清北三班。”
高一清北三班，那不就是我们班吗？
“我是你的新班主任，请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