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分,教室里静悄悄的,窗外的阳光绕过半掩着的窗帘,洒在空旷的桌椅上。
为了方便讲题,殷缠梦示意迟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殷缠梦自己则是默默地挪到了同桌女生的椅子上。
迟耀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站在殷缠梦同桌的视角,自己的座位在不知情的时候被讨厌的男生坐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但殷缠梦这样处理就没问题了。
虽然座位还是未经允许就被其他人坐了,但坐的人是温柔负责的班长,试问又有谁不愿意呢?
这家伙,倒是还蛮细心的嘛。
“……听懂了吗?”见迟耀有些走神,殷缠梦微微侧头,嗔怪地瞥了迟耀一眼。
像条受气的小河豚似的,圆圆的脸颊也跟着膨大了几分。
这家伙,果然无时无刻不在照顾周围人的感受……
辗转间,几缕发丝从她的耳后垂落,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迟耀不自觉地伸出手,帮她将发丝拂回耳后。
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只剩那份青涩的情愫在悄然生长。
怎么办?
迟耀后知后觉,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越界。
要换了迟耀穿越之前,对班上的女生做出这样的行为,保不齐被打上虾头男的标签,挂上小红薯或者QQ表白墙,任人肆意羞辱。
关键是,要是真被挂了,他迟耀好像还真没法反驳。
要换做是平时,被挂也就被挂了,迟耀根本不会在意,照样吃嘛嘛香。
但如今黑潮会的人还在背地里潜伏着,迟耀可不想因为这些多余的行动,提前引起黑潮会的注意。
还来得及补救!
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殷缠梦光速将头扭到一边。
明明是正午,殷缠梦的耳根却像晚霞时分的火烧云一样,红透了半边天。
糟了,这都红温了。
她绝对是生气了!
迟耀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殷缠梦仅是一个深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恢复了原样。
“迟耀,来看这题……”知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和之前无异。
殷缠梦握着笔,木杆铅笔在她的青葱玉指间显得格外乖巧,笔尖每一次压在在迟耀的作业上,都会绽开一个娟秀的痕迹。
迟耀松了口气,还得是殷缠梦大人有大量啊!
只不过,迟耀没发觉的是,刚才她深呼吸时,轻柔而悠长的吸气声和温和而舒缓呼气声中间,还夹了一声嗔怪般的娇哼。
将她真实的心绪暴露无遗。
阳光悄悄移动,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地板上,默默延伸,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好了,讲完了,还有哪里不懂的吗?”
迟耀愣了愣,望向殷缠梦那双动人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他摇了摇头,笑道:“没了,都懂了,谢谢你啊,殷缠梦。”
殷缠梦轻轻一笑:“那就好,如果还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殷缠梦,”迟耀叫住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今天的事,谢谢你。”
殷缠梦停下脚步,回望着他:“没关系,迟耀。我们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说完,殷缠梦轻轻地笑了,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让迟耀一时无法解读。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教室,只留下迟耀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迟耀看着她走向门口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想要留住她的冲动。
迟耀从来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徒,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殷缠梦被黑潮会拉入深渊,变成织梦者那副无恶不作的模样!
迟耀不知道的是,刚迈出教室,殷缠梦的脚步就由缓变急,再也扼不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心跳声是如此清晰,仿佛连空气都在为之震动。
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那抹未褪的红晕,如同火烧云般绚烂。
都怪你!
殷缠梦只能在心里责怪迟耀,都是你的错!
下雨那次也是,自己都淋湿成那样了,为什么要把伞倾向我这一边?
食堂那次也是,说什么请全班吃蛋糕……早不请晚不请,非要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跳出来?
刚刚也是,好好地讲着题,为什么突然撩我的头发?
闲着没事乱撩什么!
迟耀撩起发丝那一刻的悸动久久未能平息,她急匆匆地穿过走廊,青涩的冲动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根本无法自持。
终于,殷缠梦寻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靠着墙缓缓蹲下,将烧得通红的脸深埋进了双腿之间。
哼,原谅你了!
谁让你的怀里,那么温暖……
她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她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平静地面对迟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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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耀站起身,走到窗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体内些微的燥热也随着他的呼吸被一并排出。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蓝天白云之下是一片宁静的校园风景。
迟耀的视线扫过篮球架,初夏气温已然不低,还正是太阳当头,却还有不少男生绕着篮筐争抢着篮球。
“高中生就是有活力啊……等等,那是?”
迟耀的视线停留在篮球场的一侧,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在弯腰忙碌。
迟耀定睛一看,那不是我们班的陶老师吗?
她一个人在那里干嘛?
陶旭露戴着一副厚厚的劳保手套,拎着一个环保袋,正在篮球场旁边的绿化带里捡拾着垃圾。
迟耀想起来了,那不是我们清北三班的卫生区吗?
清北三班的卫生区打扫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虽然不大,但这个地方因为靠近篮球场,绿化带里少不了被随手丢弃的塑料瓶。
再加上教务处管风纪的孙老师只会在有空调的教学楼里巡查,很少走出室外。
不少烟瘾大学生都会选择在这里偷偷抽烟,抽完后剩的烟头自然也就随手丢进了这里的绿化带。
看着陶旭露一个人,顶着大太阳附身捡着垃圾,迟耀心中有些莫名的触动。
迟耀不是什么肆意挥洒同情心的圣母,但也不是什么没良心的白眼狼。
一个人一辈子所能付出的爱是有限的,恰好只够保护好身边的人。
迟耀不由得去想,如果那个秦老师是自己的班主任,就凭她那莎士比亚没有士的德性,或许自己一开始就根本借不到实验室。
陶老师为班上付出了那么多有目共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不辞辛劳地打扫着咱班卫生区,但有一个道理迟耀是明白的。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说干就干,迟耀向来是行动派,拎起卫生角的劳动工具就往陶旭露的方向赶去。
但还没走出教学楼,刚刚转过楼梯拐角,迟耀就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