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各布,或许,你可以告诉我近期的市场行情怎么样了?”
杰各布是我的名字没错,此刻我正坐在咖啡馆靠前台的椅子上,左边坐着的“可疑的男人”正和我搭着话。
“嗯?打算忽视我么?”
他见我没有反应,像个孩子一样露骨的表现他的不满。
我转头眯了眯眼打量这位男士,他穿的算不上得体,完全没有融入这里。
是的,这里虽然看似一间咖啡馆,但是这里的人都是商业界的名人,互相像刚才那样交换情报,就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并不少见。并且这里全是男人,在这个时代,女人是不允许进咖啡馆的,这里就是男人们的地盘。
我回过视线毫无在意的低头嘬了口咖啡,同时脑子里琢磨着他那奇怪的口音:
“艾莉娅别闹了,这里是不允许女人进入的,你知道的。”
“男人”被我揭穿后顿时像一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一样,慌张了几秒,鬼鬼祟祟地看看周围,确认平安无事后她愤愤对我低吼道:
“混账杰各布!我打赌,你这家伙从小就没被教育过安静该怎么做!”
没错,眼前“可疑的男人”其实是我的青梅竹马。这家伙刚一进店我就发现她了,身上衣服穿的邋里邋遢、明显的不合身。头发一些地方还能依稀看到金色。就连胡子也歪斜了。但我那时并没有意识到是她,而是想着最多是个性格古怪的男人罢了:
“不管怎样,我们都彼此彼此。我可不记得女人可以进咖啡馆里。”
艾莉娅冲我翻了个白眼,也嘬了一口咖啡,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但我有些好奇她来这里的原因,所以先开口问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喝咖啡啊,这很奇怪么?”
艾莉娅没好气的地瞪了我一眼。
“哦,这当然奇怪,我家里应该还有些咖啡豆才对。”
这话的意思是,她最近来我这边城市游玩,但她没找到个好住处,(虽然我觉得这是个借口)最后竟干脆的住进我家,这已经持续一个月了。
“哈,你想让我一辈子都跟咖啡豆过是吗?让我来告诉你,这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来这里享受气氛。”
她说着,嘴角微微上扬,边享受不知哪里拉起的小提琴,边喝着咖啡,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是为她的好心情锦上添花。
我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我依旧不依不饶的劝告她:
“你要是被发现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可说不好。”
“哦!别再吓唬我了杰各布,这根本没什么,只不过是女人们对这里的刻板印象罢了,当然,你刚才的发言也是刻板印象。这一切都是你们无聊的想法。认为我们不该来这里。”
我耸了耸肩,但这家咖啡馆都是男人的聚会。如果女人来到这里,实际上可能真的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毕竟光是这里不会出现女人就已经很奇怪了。
“好吧我勇敢的艾莉娅,你在这里安心品尝咖啡吧,我要走了。”
说着我打算起身,但马上被她拉住了。我只能顺着她的力,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听着艾莉娅,我已经在这里待的够久了、我还和那群男人商量了很多事情,这让我很头痛,现在我只想回去好好的——”
“杰各布,你下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把我带上吧。”
“——睡上一觉……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机械性的反问一句。
“我说,你下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带上我。”
“为什么?”我不假思索地立刻问道。
“因为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什么?我是说这是为什么?这里都是一群男人,聊着你听不懂的话题——”
“打住杰各布。”艾莉亚翻了翻眼皮立马抬手阻止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里?而且那些话题我并没有听不懂,反而,我还觉得我有这些方面的天赋,你刚才不正被什么事给困扰着不是吗?”
“跟我说说吧杰各布,我们会解决它的。”
我愣在原地,重新眯着眼睛打量这位多年的老朋友,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真的喜欢这里?
看着她这认真态度,我本想说如果我被他们发现我带着个女人进出咖啡馆,一定会被他们取笑。但却没能说出口。
而另一方面我也想到了,她只要想做谁都拦不了她,就算我拒绝了她也会来的。所以我还有点不放心。
“你是认真的?”
“当然。”她干脆利索的回了句。
我沙沙地挠着头,这家伙是怎么了?
“好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答应你的。”
说完我又在脑袋里想了想,或许向她倾诉苦水也是一种释放,这也不完全是坏事。
艾莉娅点了点头,放下杯子后,拉着我站起来:
“走吧,我想你一定很累了,我们在路上慢慢说。”
我就这么被她拉着走到门外,走了一段时间后,我本苦于怎么开口,却被她抢先了。
“所以?我们不勇敢的杰各布发生什么事了?”
我暗自松一口气,并将所有事情坦诚相告。
这几天我有一个大项目要做,是关于轨道的,我向那群家伙表明自己的想法,可他们却不见有一丝兴趣,都在说些:
“想做好这个,人力劳动可是大问题。大部分奴隶都被当地领主抓走了。”
“是啊,而且你所需的材料,我听说现在卖的很贵,简直就像那些是世界仅有的一样。”
“杰各布,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
我当然有在认真考虑,可这并不能说服他们,他们的态度表明不会在我身上投资太多。只是走个面场就结束了。
但我知道,这是个机会,如果把轨道打通,我们将会有更多的资源与发展空间,而不是等着那个懒惰的领主为我们做这些,那家伙根本不管我们生活的怎样,只是在毫无意义的招揽奴隶,真让人看不下去。
我一直都想完成属于我自己的项目,我虽身出贵族,可却是家里最小的那个。自然,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刚才说的那些“朋友”,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份才跟我交往,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维持下去的。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要证明自己,我才是家里的继承人。在得到权力与地位后……我要——
“我明白了杰各布,没关系,我们会想到办法的,你永远是正确的,我会支持你到最后。”
思绪被艾莉娅打断,让我回到了现实。
我笑了笑,伸手把她的胡子摆正:
“当然,在我带你去咖啡馆的时候,你要把伪装练的炉火纯青才行。”
艾莉娅慌忙的避开脸,但这并不是拒绝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哦!这该死的胡子,告诉我杰各布,你们男人为什么要留这东西?它快要在我嘴唇上留下印迹了!”
“哦你知道原因的,而且我们——虽然有些人是假胡子,但不管怎么说,男人当中不会有你这种困扰的。”
因为这同时象征身份,但我其实是没有留的,没有它会使我年轻一些。其实我们俩个都快30岁了。饱经沧桑让我显得更加衰老。
“真是糟透了,我感觉今天像吃了半死不活的动物毛发一样。”
“拜托,别说的这么恶心,你完全可以不用戴上它的,我就没有胡子,不是吗?”
“混账杰各布!你是在说我不戴上胡子也可以假扮男人?我长得像男人么?”
糟了,话没经过脑子就说出去了。
“嗯——我是在说你的帽子——”
突然,愤怒的艾莉娅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泄了气,就像气球——这不是比喻,她真的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摇摇晃晃。
“喂,你怎么了?你该不会喝咖啡也会醉吧?这太糟糕了。”
“呃……我想,这不应该吧……”
我看到她艰难的解开男士衣服的纽扣,于是便帮她把伪装卸了下来,里面露出合身的女性便服。
我没办法,只好一手搀扶着艾莉娅,一手拿着她伪装用的衣服。艰难的回到我家,我一到家就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她甩到床上。
“该死!你怎么这么沉!”
“混~账!杰—各—布!居然,当着我的面说我沉,你给我下地狱去吧!”
这家伙就算是躺在床上也不安分,还在说着胡话。看到她这样,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她刚才跟我说想一起去咖啡馆这个提议了,搞不好就是这家伙醉了,满嘴胡话,我就说她怎么那么奇怪。
可是那表情又不像是那样……
“算了,等你这家伙清醒些了在跟我好好说说。”
我回过身立马听到了轻微的呼噜声,看来明显是醉了,我没有理会,为她关上门后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
我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想着该如何完成的我项目。
……说起来,那家伙不是说要和我一起想办法么?现在却在那里睡大觉?
想到这我更烦闷了。便没了心情,只好也躺在床上屈服了睡意。
……
当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时,是被外面的雨声吵醒的,我意识到自己没关窗户,便下了床,看看雨势有多大。
外面的雨声,正在演奏一场激昂的交响乐,雨点敲打着窗户,可我又觉得像是脚步声——
不……好像就是脚步声,哪里来的呢?
不需要确认时间,天已经黑了,我想现在怎么也得有19点左右了。
我心中有些疑惑,决定寻找脚步声的来源是不是艾莉娅发出的。
打开房门,我下楼的声音回荡着整个空间,来到艾莉娅的门前,还没进去我便听到轻微的呼噜声。
他还在,那脚步声是哪来的?
我没有先打开艾莉娅的房门,而是前往大门处,检查门锁是否还在工作。
自然,它没有任何异常,这可奇了怪了,难道我听错了?
没有办法,既然没找到声音来源,我只好去厨房准备晚餐,本来这是我家女仆玛利亚的工作,但现在显然太晚了,她早就回去了。
我还没冷血到现在就去叫醒艾莉娅,于是来到厨房,找到中午剩的意大利面、和剩下的食材搭配,顺利地完成一道简单的美食。
我盛好俩个盘子,然后去打开艾莉娅的房门。
“艾莉娅,该吃晚饭了。”我一边打开房门一边说着。
可呼噜声就像是隔绝了我的声音一样。
我懊恼的叹口气,她的状态就像真的喝了酒一样。
我走上前,掐了掐她的脸颊,这家伙睡得像是婴儿一样。
“哈…啊……呼……哈……”
轻微的力度非但没让她醒来,反而扩大了呼噜声——
“呼……哈、啊!有螃蟹在掐我的脸?!”
“说谁是螃蟹呢?你真是醉的一塌糊涂。”
艾莉娅不情愿的睁开眼,一脸厌倦的看着我:
“你皆家火酒不能再温漏点吗?”我还在掐着她的脸,所以她说不清话。
“我已经试着那么做了,快起来,一会面要凉了。”
我松开手,打算转身回到餐桌位置。
“你知道吗杰各布,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我头都没回的接了句。
“这让我怀念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你家年轻的女仆。而不是一张生无可恋男人的脸。”
我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话,所以根本没想去回应她。
当我利索的摆好餐具后,艾莉娅也打着哈欠揉着眼出现了。
“哦天哪杰各布,你太贴心了,我最爱吃面食了。”
“没关系的艾莉娅,这是中午剩下的。”我无所谓的坐在椅子上搅拌着意大利面。
“杰各布,难道你的强项是经常能做到破坏一名少女对你的好感印象?”
“哦不,显然你已不再是少女了,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
艾莉娅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也开始坐下来吃饭。
晚饭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吃完,她主动提出帮忙洗碗。这让我省了不少心,于是我走到客厅沙发上,拿起一份报纸,寻找着对我项目有利的情报。
“哗啦哗啦……”
艾莉娅洗碗的声音很大,这家伙做什么都大开大合的,我无奈叹了口气,想到一会还有事情问她,心情低到做什么都不能专注。
放下报纸后,我点燃了一根雪茄。没过多久艾莉娅就来到了我对面坐下。
“艾莉娅,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什么话?我想我可能咖啡喝的有些多了,到现在头还有些晕晕的。”艾莉娅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着。
我呼了一下鼻息说道:
“就是你今天说的,让我下次再去咖啡馆时要带上你,还记得吗?”
艾莉娅皱着眉头回忆着,然后一拍脑门叫到:
“哦对!杰各布,是的。确实有这件事,怎么了?你要反悔了?我先说好我可是认真的。”
“当然,也包括要和你一起解决问题。”
卸下男人伪装后的艾莉娅,她的眼睫毛很长,金莹剔透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冲我眨着。
“不,我并不是反悔,只是在确认你是否因为喝醉说了胡话。”
艾莉娅撇撇嘴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催促着我开始商量项目问题。
……
“哦天哪,艾莉娅你是对的,我竟然忘了这一点!”
和艾莉娅的交谈时间很长,看来跟她商量这件事是对的,我收获了不少启发。这让我很激动。
艾莉娅得意的眨着眼睛,露出一副期待已久的表情,像是心里有什么打算,她的眼神像猫一般古怪精灵,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杰各布,你接下来是不是没什么事了?”
我低头看看手表,已经22点左右了,过了一下脑子后说“没什么事了。”
艾莉娅顿时来了兴致,俩眼发光的开始对我问这问那:
“是吗?那太好了杰各布,我问你,你还记得在你家另一名女仆是因为什么辞职的么?”
她说的是之前不久在我这里突然离职的女仆。原本我家里算上她有三名女仆,第一个叫玛利亚,现在还在我这里工作。担任着女仆长一职。这位玛利亚就是艾莉娅说过的那位年轻女仆。
第二个现在正在休假,名叫昆娜。她跟我也一样身出贵族,虽远不及我家。但来这里当女仆的原因是很正常的。一般贵族里都会有这种情况,自家女儿足够成熟后,送到别人家的贵族当上几日女仆。是为了早日体会上流环境。一般都是中等地位的贵族、或是家境优越的商人才会这样。所以我对她的管控较轻。
而辞职的那位叫凯丽。是来自乡下的姑娘,是一位吃苦耐劳的经典模范。这三名女仆都很优秀。
“嗯……她并没跟我说明详细理由,莫名其妙的说想回老家了。明明我给她的待遇还算不错的,真是可惜。”说完我摇了摇头。
“哦~这样啊,总之你认为这只是个理由么?”
“呃,恐怕是的。我想不明白,按理说我这里的待遇应该很难遇到才对。”
老实说,关于她提出离职这件事我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天我问了很多问题,但都被她含糊过去了。
理由就是一句想回老家。
“该不会你做了什么坏事吧?”艾莉娅笑嘻嘻的揣摩着我。
“拜托,怎么可能?”
艾莉娅见我有些生气便笑着摆摆手:
“我开玩笑的,好了杰各布。如果我告诉你,她的离职原因我是知道的呢?”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我皱了皱眉。我印象当中她俩没什么交集。
“嗯……怎么说呢,说是知道也对,说是不知道也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杰各布,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别生气,我也是听来的,她离职的原因恐怕是跟这栋房子的一些传闻有关。”
“什么传闻?”我没头没脑的问了句。这栋房子是祖父留给我的,因为我是家里的次子,祖父很照顾我。我刚来这栋房子时都被它夸张的装饰给吓到。
所以我对这栋房子知之甚少,但若真有奇怪的传闻,祖父应该不会不知道——不,那位就算知道也完全不相信吧。
“我也是听说的……嗯……杰各布,那位女仆的工作是什么?”
怎么又突然提起工作了?即便这样反问也没任何意义,我如实向艾莉娅交代,她工作重点是房子夜晚的巡视,检查门窗是否关紧,她平时都是住在我这里的。而另俩位是回自己的家,除非有要事我才会让她们留下。所以18点之后,这里都不会再有女仆,时间点也是我安排的。
“什么?你说真的?天哪,这跟传闻都对得上!”
“什么对得上?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打岔杰各布,现在这个时间不正是讲鬼故事的时候么?”艾莉娅勾了勾嘴角,有些兴奋。
当她正式开始说的时候,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一边打开电灯一边听她说。
“嗯……据说呢,这栋房子以前有过一位主人——对,就跟杰各布你一样,是这栋房子的前主人。他手下也有一些女仆在房子里工作,女仆里其中一位,恰恰跟你安排给凯丽的工作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也是夜间巡视?”
“别打岔!”被艾莉娅这样吼了一句后,我就少说话了。
她向我讲述了这样一个场景……
这栋房子的一天深夜,外面下着雨。就跟现在的场景一样。女仆A正在做着她的工作,她手举着蜡烛在屋内到处踱步。没走多久,她就发现一扇未关的窗户。
女仆A没有多想便关上了它,随后检查别的地方。可绕了一圈回到原来的位置附近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不禁缩了缩身子。心想着要赶快完成工作,然后回到温暖的床上。这件工作让她变得很憔悴。
她身在走廊中央,走了几步后,蜡烛突然像是谁给吹灭了。
女仆A困惑的拿着火柴,重新借着月光重新点燃蜡烛。蜡烛的火光成功为她驱逐了黑暗,而她也终于知道了原因,以及她为什么觉得冷了。
她身旁的窗户没关。
她有些的纳闷的重新关上后,想着,这不是她之前刚刚关过的么?怎么又给打开了,是风吹的么?
外面的雨暂时下的不算太大,以至于窗户开着的时候她没有听到清晰的雨声,直到蜡烛重新点燃,她才看清窗户被打开了。
她努力抵住困意,打了个哈欠,工作终于结束了,她可以回房间睡觉了。
“砰!”
可她刚走到尽头拐向另一条走廊一瞬,身后突然传来巨响,这把她给吓得不轻。
“啊!发生了什么?!”
她吓得叫出声,可她马上后悔了。担心着会不会把主人吵醒。这么想着她回过身捂住胸口,颤颤巍巍走了几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当光源再次照亮那个地方,她看清了,也听到了逐渐变大的雨势。
窗户又被打开了。
女仆A顿时有些恍惚,她马上联想到些可怕的东西,在那个年代更是如此。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总是扯上恶魔之类的。
外面的风把窗帘吹的掀起。这次,她谨慎小心地再次关上窗,确认关的足够紧之后,她认为就算再大的风,这次也难以吹开。
她边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边想着窗户为什么总是被打开?显然风吹开的已经不可能了,哪怕第二次她关上窗时也足够紧了。这一切都让她想到孩子的恶作剧。可现在正下着雨,那些孩子们真的打算在雨中做这些么?更不用说,窗户在外面是打不开的。
越想就想个没头,她只能安慰自己是风吹开的,同时也担心着自己睡觉时窗户再被打开。早上被老爷发现了定少不了一顿臭骂,即便,她确实认真完成了工作。
担心是没用的,她不可能一夜都守着窗户,白天还有其他工作。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在她距离自己房间几步距离时,她听到了额外的声音。
是滴水声,从哪里来的?
带着这个疑问,女仆A一步,一步寻找声音来源,最终,她在客厅停了下来。她确信,就是这里的某处房间传来的。
她慢慢踏上楼梯,听了一圈后,声音明显是从楼上房间传来的,可是为什么呢?她不记得楼上有关于水的东西。
“咚咚咚……”
整个客厅,都是她踩着木制楼梯的脚步声,发出几声沉闷的声音后,她到了声音来源的房门前,显得有些犹豫。
此时,外面的大雨也愈下愈大,突然激烈的雨声像是在给她加油打气一样,随着一种魔力,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推着发出“嘎吱”的声音,门打开了。
可是她什么也看不清,她手上的蜡烛是唯一的光源,她不太清楚这间房是用来干什么的。就连老爷也不知道。
她犹豫着,慢慢寻找声音源头,直到有什么东西掉在她头上,些许的压力让她知道,恐怕这声音源头就在她的上方。
是漏雨了吗?
怀揣着这个想法,她缓慢抬起头,稍微退了一步,伸出手努力照亮天花板。
“啊——!!!”
一声惊呼,女仆A吓得连蜡烛都没拿住,火苗几乎快要烧掉她半个裙子。可来不及在意了。因为上面的景象比现在还要紧迫……
在她头顶上方,是一具人体骷髅。尽管她只照亮了一部分,但通过那微弱的光芒,她还是能够看清骷髅头的轮廓和特征。那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她,刚才在她努力垫脚去看的时候,正好跟骷髅头打了个照面。然而,由于光线有限,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骷髅的躯干部分。她只能根据自己的事先想象来推测,认为天花板上挂着的是一具完整的骷髅。但实际上,她根本无法确定这具骷髅究竟是以何种诡异的姿势悬挂在天花板上。这种未知带来的恐惧让她心跳加速,跌坐在地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在这个黑暗的环境里,任何惊慌失措都可能导致危险。
她用仅存的理智,颤抖着手捡起了蜡烛。才没让火势变得更大,可就在这时……一阵寒风突然从窗户吹进来,火瞬间被吹灭,黑暗再次笼罩整个房间。她惊恐地站在原地,心跳急速加快,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刚才的恐怖画面。她想尖叫,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此时,一个阴森诡异的声音传来……
“咯吱咯吱……”
声音是在房间深处,那声音在她听来,宛如锯子在锯木头,格外刺耳,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被吓破了胆。
她胡乱的重新站起身,蜡烛已经灭了,再捡起也没了意义。她慌张的四处乱撞,变大的雨声也像是为这一出高潮作背景音。
在一痛乱撞后,终于是摸到了门框。右手使劲一拉,终是逃离了那里。
她凭着记忆下楼找到了老爷房间所在。连自己的身份都不在乎了,一股脑冲进去喊到:
“老、老爷!不好了!我发现了一具尸体……”
床上的老爷被叫声吵醒,皱着眉缓缓坐起身,非常不满的盯着她骂到:
“该死的!你又在搞什么鬼?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我的房间吗?居然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可是老爷……事情真的很糟——”
“你给我闭嘴!我不需要你的理由!快说!到底怎么了?!如果什么事都没有,你就等着滚回老家吧!”
女仆A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用严厉的声音打断,她捂着胸口,哭丧着脸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自己刚刚已经很不幸了,现在却还要面对这个粗暴的男人。
老爷慢慢地拿起床边的眼镜戴好,极不情愿的下了床。
女仆A见状稍稍抓住了希望,用颤抖的声音述说着:
“好、好的……老爷,事情是这样的——”
女仆A添油加醋的描述刚才的经历,眼前的老爷听完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似乎认为这名女仆疯了。
“老爷——你要是不信,便跟下仆一起见证……”女仆双手放于胸前,低头忍住没有哭出声。
“好啊,如果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能认为这是你不想工作而编的最恶劣的借口!那时,我会辞去你的工作!”
老爷恶狠狠的说完,便用下巴示意她带路……
可之后的事情……便没了后续,也不知那位老爷到底有没有看到那具骷髅。只知道女仆A没过多久,便辞去了工作,回了老家。不过倒是有些道听途说的消息说,那名女仆A被人活活烧死,被当地的人们认为是不详的征兆。
“……好了,故事讲完了,怎么样杰各布,你觉不觉得跟凯丽的辞职有关?”
艾莉娅一拍手,表明结束了自己的表演。一脸满足的样子躺在沙发上。
“……”
我听过后半响也没憋出来一个字。不,准确的说是在被艾莉娅说到骷髅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变大被她狠狠嘲笑了之后。
“咳、咳。我、我觉得就是一个传闻罢了,都是假的。说到底,我可从未听凯丽说过什么关不上的窗。”
“哦?我就知道杰各布会这么说,真是的——不过嘛,意外的发现你胆子好像很小?”艾莉娅一副没了兴趣一样耸耸肩。
“开!开什么玩笑,分明是你突然变大音量,换作谁也会被吓的!”
“是嘛。不过,虽然故事没了后续。但在那之后,听说这栋房子里,每次下雨的深夜都会传出脚步声。有人说是那死去的女仆依旧在做夜巡……”
“……”
我依然保持着沉默,全身都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后背阴风阵阵。会变成这样……是让我想到刚才在楼上醒来时,听到的脚步声……而且,故事说的那间房貌似就是我的房间……
不行,在想下去只会让我不寒而栗。这都要怪艾莉娅。
艾莉娅见我脸色铁青,便拍着我肩膀安慰了我。嘴里说着,“传闻罢了,不都是假的嘛。”这样说着,真是的,明明她自己刚才讲的很欢。
可我的自尊心怎能忍受来自女人的安慰?于是我故作镇定,说着已经很晚了。你也回房间睡觉吧。临走时,艾莉娅还打趣到,如果我太过害怕,可以去她房间睡。
开什么玩笑,不就一个鬼故事么?我会被吓成这样?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在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的回忆。
此刻是我刚刚听过艾莉娅鬼故事后的一段时间。可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主要原因还是我已经睡过觉了。
正当我想放松下来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滴在我脸上。
我疑惑的拂去异物,浑身突然像触电了一样,猛地想起艾莉娅的鬼故事。
我一个激灵弹下床,快速打开电灯后,我发现这让我做出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在天花板上——更准确的说是吊灯上,挂着一具完整的人体骷髅,像是一个被绑在绞刑架上的死刑犯。双手双脚向身后束缚,身体弓起,像是有人故意把他吊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监禁拷问……
被吊起的骷髅,完完全全展示在灯光下,也不知哪里——或许是那空洞的眼窝,还在滴着血……
我那本就不像样的腿,瞬间瘫软了下来,像一滩烂泥似的向后跌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愣愣的看着那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可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屋外,又传来有力的上楼声……
我吓得起身快速抓起桌上的手电筒,什么都不顾的撞开门往楼下跑去,可是又让我看到难忘的一幕……
楼梯下方,站着艾莉娅,由于附近有些黑,我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只能勉强辨认出她在那站着。
我快速跑向楼梯边喊着:
“艾莉娅!你怎么在这里,听我说,你刚才跟我说的传闻,是真的——!”
可话还没说完,我瞬间止住了嘴,身体也停在楼梯中央。手电向她照去——
我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让我很费解了,可是艾莉娅她——
她在笑。
她在笑什么?是在嘲笑我么?好像不是——
那副表情就那么僵硬着,只是阴森森的冲我弯着嘴角笑。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风吹过,吹得整个房子摇晃起来。
顿时,我感到后背冒出一身冷汗……我终于意识到了——
虽然我无法确定,也或许是我没来由的想法——但是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她是在何时开始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