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仍然泼洒着尘埃，阳光依旧无法满足温暖的需求，寒风照常穿透于肌骨之间。一切都如往常一样，除了一个人，一个叫做维克的女孩。厚实的积雪上有两道痕迹，一道深沉，另一道稍浅，都是同样的无趣，和制造他们的主人不同，生涩得令人无法产生任何联想。
而行进中的维克虽然一言不发，但微微晃动的身体和平常的行走姿态不完全相同，说得难听一些，曾经的维克有些死气沉沉的，直到此时此刻海洛才能感受到维克展露出孩子的模样。
“维克，你不觉得你有些兴奋过头了吗？”看着维克微微跃动的身体，海洛也莫名感受到一丝兴奋的感觉，就好像快乐能够传染一般，“是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吗？还是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
终于等到询问的维克一个小跳来到海洛身边张开手臂：“你知道吗？我让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狠狠地吃瘪了，你根本无法想象他那副表情，太滑稽了，就好像一个人走在街上被奶油糊在脸上？”
维克不确定地努力做出比喻，随后摇了摇头在大脑中寻找更为严重的辱骂词汇：“我的意思是，他就好像，好像吃到了夹杂在沙拉里的干奶酪块？”
听到维克想了半天还是这种比喻，海洛不由得笑了出来：“或许你需要学学怎么骂人了，你从来没学过这种事吗？哪怕听都没听过？”
“或许你可以教教我？”有些紧张地抓住海洛的手，维克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后立刻为自己的想法找补，“虽然父亲没让我了解这种事一定有他的安排，但我想多学些东西总不会有错，或许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那你可以从简单地学起，先不说脏话，至少以后这种事你可以说像吃了苍蝇一样，不要憋半天还是这种不好评价的比喻。”海洛轻笑着揉了揉维克洁白的发丝，随后笑容僵在脸上，紧接着上扬的嘴角就被扳平，最终化为了沉默。
淡灰色的虚影自上而下将维克缠绕起来，随后一个粗糙的楔子顶在维克的眉心，伴随着一顿一顿的锤击，最终刺进了维克的大脑，让她的表情消失，变成一个娃娃的样子停在原地，过了一会才慢慢回暖，逐渐找回身为人类的一切。
“嗯，海洛我们走多久了，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维克带着兴奋的笑容微微歪头看着海洛，“怎么不说话了？是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在干什么你忘了吗？”虽然有了不妙的猜想，但海洛还是问了出来，希望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天不遂人愿，维克一脸疑惑地回望着自己，完全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我们不是一直在向下一个城镇走吗？你或许不知道，我可把一个讨厌的家伙狠狠地报复了一顿，他那表情就像……像巡视领地的时候看到了一匹发疯的马一样。”
“是吗？那还真是有趣的比喻呢。”强撑着勉强的笑容，海洛将维克抱在怀里，“好了，你太慢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你先在我怀里睡一觉吧。就当是养精蓄锐，法斯特和那群阴影绝对会继续进攻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现在并不困，如果是为了备战的话，现在是否有些太早了。”维克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听从海洛的安排。
没有回应维克，海洛只是强硬地将维克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托着维克的屁股开始前进，让自己难看的脸色消失在维克的视线中。
“维克，如果有一天你一定要在北境和自己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什么呢？”轻轻拍打着维克的后背，海洛的声音变得冷静过了头。
“那当然是北境了。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只为了自己而活，无论做了什么事情等到死亡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还没有享受完，但如果是为了理想不断前进的话，或许并不会活得比前者幸福，但等到梦想实现的那一刻，哪怕是死都会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趴在海洛肩膀上的维克望着远处的天空，似乎在思考那种感觉有多么美好，完全没有发现海洛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
“就像现在的你吗？”虽然没有看到维克的模样，但海洛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美丽的女孩应该露出的表情。
“不，比现在的我还要美满得多，等到我真的在有生之年为北境带来永不毁灭的保证，或许那时候我就能感受到这种感觉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尽可能地为你描述的。”维克尝试想象那幅画面，但除了知道自己或许会十分激动之外任何实感都无法感受。
“是吗？你就只有这一个愿望吗？一般人都有很多愿望，比如享受人生、比如荣华富贵、比如长生不老，你难道没有别的吗？”
“唯一能够算得上的或许就是彻底打碎那个讨厌鬼吧，如果能看到那个家伙笑不出来的样子，我或许会激动得一晚上都睡不着吧。”
对话就这样唐突结束，维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并没有追问海洛问出这些问题的原因，只是逐渐放松身体，让自己的全部重量放在海洛肩膀上。
而海洛的内心也同样不平静，奇幻的空间得知的一切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思索，维克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或者说，要为了维克去打碎她的梦想吗，哪怕是虚假的梦想。
虚握的手握紧又放开，紧张的心不断跳动，想要维护维克的笑脸，又想要让她得到真正的自由，究竟怎样才能完成这个目标呢？难道真的要将一切全盘托出吗？如果是维克的话，一定能寻找到解决的方法吧，可是为什么受害者偏偏就是维克呢？
“维克，我是不是很笨啊？”发现自己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海洛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整个人也微微弯腰。
“明明是你让我休息一会，结果打扰我休息的也是你，真不知道让我怎么说才好呢。”揪着海洛的衣领，维克向后倒下面对着海洛那有些沉闷的脸，“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海洛拥有别人都没有的运气，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只要想要完成某事，凭着直觉做下去最后也会完成的。”
“是吗？我想我大概理解了。”海洛深吸一口气然后盯着维克淡粉色的瞳仁，“维克，无论如何请不要忘记，如果你死了，会有人伤心的。”
维克听着海洛莫名其妙的伤感有些好笑，但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只能提出一些最为基础的建议：“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尘埃堡了。”
“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尘埃堡了。”普尔巴尔在寝室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刚刚的回忆感到有些不妙，毕竟自己准备让将军作为后手，到时候如果那个蛇女出尔反尔或者没说科尔多瓦王国比想象中跟为强劲，这个愚忠的老东西可以率领残兵做出最后的抵抗，但现在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已经不在了，这让普尔巴尔失去了安全感，“该死的老头子，一点都不听话我说了那么多他都没理解，这个老家伙的脑子是不是已经锈死了。”
愤怒地将枕头砸在书架上，这几天普尔巴尔没能从秘密场所得到任何新的信息，而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却在心头萦绕久久难以忘怀。
“该死，我该怎么联系那条蠢蛇？现在海洛也走了，我可真的是孤家寡人了，而且现在她能不能驱使阴影都不知道，总感觉已经彻底上套了。”
“恰恰相反，肆玖大人早就料到了。”
灯光忽明忽暗，一只身着素衣的秀丽女子站在了普尔巴尔的身后轻轻抖动翅膀将磷粉落在地上。
“你是无耳？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发现普尔巴尔的表情有些夸张，无耳最终还是选择了解释。
“也就是说那个你是假的？”听完无耳的简单解释，虽然还有不少不懂的东西，但普尔巴尔还是知道了一些亚人的笑眯眯，比如面前的无耳能够运用掉落的磷粉制造一个劣质版的自己。
“肆玖大人让我给您带话，她说我们的计划正稳步进行，不用担心任何出乎意料的事情，她已经安排好一切了，就等着你打开国门，将那群家伙放进来，然后把他们彻底消灭机会就会找上门来，到那时这北境还不听您一个人的，你到时候说风就是风，您说雨就是雨。”
完成肆玖的任务，无耳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原地等待，陷入思考的海洛。
“大哥，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啊？”看着自己身边白茫茫的一片，海洛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询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里到底是哪啊？还有多久才到？”
“不要着急，总有找到的那一天”肖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随后打了个并不响亮的喷嚏，“最北边一定就在不远处，我们一定能找到世界的尽头。”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都这时候了你跟我说你要找世界的尽头？你是要环球旅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