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维克的大脑昏昏沉沉地不断传来刺痛的感觉,就好像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发生了病变,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变化,至少表面上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魔力的调动也十分正常,可心中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海洛呢?”环视周围,维克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于是有些紧张地整理一下身上还没有脱下的衣物,随后将脑袋探出房门观察一下后确认没有任何人,只感到更加疑惑,最后选择展开魔力视野寻找周围的生命。
“找到你了小可爱!”
魔力刚刚开始汇聚,一声巨大的破碎声音出现,一个模糊的黑红身影穿过墙壁来到了维克身前,并不强壮的手臂握住了维克的脖子,锋利的指甲轻松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做完这一切后维克才刚刚看清面前的人竟是法斯特,急忙调动魔力却感到了一股滞涩感阻碍着自己的行动,随后感到脸上的温热,维克才发觉自己再次失去了施法的前提。
“法斯特,你就这么害怕我吗!”感受着自己无力的双手,维克再次感受到术士的无力,如果自己能够像海洛一样拥有更为强大的身体,或许就不是现在的样子吧。
感受到手臂上轻微的触感,法斯特露出嘲讽的表情:“你是在给我按摩吗?就凭你那孱弱的力道,或许再加点才能给人你在用力的错觉吧。”
将维克拎到面前,法斯特微微耸动鼻尖随后皱起眉毛,似乎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放下维克!”被撞碎的墙壁处一个高挑的女性捡起一块石砖伸手指着法斯特,只是眼角不断涌出的血液似乎在诉说一段并不友好的经历。
“来得挺快,只是你来这了谁去应对那群家伙呢?难不成你要指望那群老弱病残?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命?”紧了紧手心,维克原本苍白的脸这时反而出现一点血色,只是很快就开始褪色,变成更为瘆人的苍色,“还是说,我手心里的这个孩子比一城的人更重要?”
话音一落,海洛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蛋瞬间涨红,似乎回忆起什么的海洛咬紧牙关,石砖顷刻间便在手中变成了粉末:“你个混蛋!”
“喂喂喂,小心点。”将手上的维克放在身前,法斯特晃了晃手臂,“你要这么吓我,万一我一不小心用点力,你可就成了这座城市唯一的幸存者了。”
就这样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让海洛停在了原地,尽管双手还在紧握着,但迫于压力只能用带着怨念的语气询问法斯特究竟要自己干什么。
“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刚才是你在说话吗?”法斯特将头微微前伸,手却没有从维克的脖颈上离开,反而抬得更高,让维克流出生理性泪水。
微微低头,海洛的脑海中只有背后的尸山血海以及藏在阴影中蠢蠢欲动的各个怪物,握紧的手心缓缓流出一丝红线:“你难道就没有半点人性吗?这里根本就没有几个士兵,大家只是想活下去,那群老人和孩子根本没可能阻拦你,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对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你们人类当初对亚人下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些?”一把将维克甩在地上,法斯特手中的血液汇聚成一柄长矛,刺穿了维克的右腿胫骨,然后靠在上面用自己的体重压上去,随后另一只手上出现了同样的长矛搁着空气瞄准了海洛的鼻尖,“首先,我们亚人需要一片土地用来生存,这个世界已经被你们瓜分,没有地方能成为我们的容身之所,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崛起,告诉世界亚人回来了。其次,你所面对的是战争,人类的历史上战争还少吗?至于老人和孩子那都是你眼中的,战场上只有敌人,更何况名义上这些可都是北境的精锐啊。”
脚掌顺着枪杆落下踩在维克腿上抽出长矛,法斯特的声音越来越平静,没有了之前挑衅的语气:“最后,种族灭绝是你们先做的,我们作为受害者如今连仇恨都不被允许吗?人类还真是傲慢啊。”
被法斯特连珠炮一般的话语迎击,海洛不知如何反驳,如今的她已经通过希维尔知道了过去的一些事,当然明白关于亚人的那次屠杀,说实在的这一切的过错都是由人类酿成的恶果,哪怕当初的人类和亚人关系再怎么恶劣,也不应该出现种族灭绝这种事情。
“就不能放下吗?难道不能用一些更为和平的方式吗?这样只会让仇恨不断连锁,对于人类和亚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海洛的声音带上哭腔,甚至隐隐有了恳求的意味。
“已经近百年过去了,零星存在的亚人在世界的角落苟活,然后悄无声息地在各种地方默默消失。哪怕是这样你也相信亚人能通过谈判获得活着的权利吗?”耍了一个枪花,法斯特已经不想再继续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摆好了架势,“告诉你一个常识,实力不足的人是不配上谈判桌的。”
飞速前进的法斯特挥舞着长枪来到海洛面前,而刚刚还低着头的海洛瞬间抬起了头颅,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个人带着仇恨的血光,另一人的眼中则包含不解的泪水。
“为什么就不能和肆玖姐一样呢!大家明明都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长枪穿透海洛的肩胛骨,随后被海洛的手死死握住,随后拳头和法斯特的脸庞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让法斯特落在地上沾染上灰尘,整个人灰扑扑的,然而法斯特反倒是笑了出来,沾上尘土的血迹被擦干,伤口迅速修复,让法斯特回到最为完美的状态。
“你真的很不错,你的进步根本不像是人,很难想象我有一天要说别人跟个怪物一样,但是很可惜,无论是什么都会有自己的弱点,如今的你真的要放开手和我打一架吗?”黏稠的血液拖拽着维克随后将残破房间的每一处缝隙填满,阻止海洛升起离开想法的同时将阴影拦在外面,防止海洛再次通过阴影强化自身,“当然你也可以就此离去,不过那样的话,我脚边的这位小可爱恐怕就……”
“你还没问过我呢!”维克撑着地坐起来,然后将嘴里的鲜红吐在地上,“屠杀北境的人民,你难道还以为自己是正确的吗?少在那里说些大道理,今天我维克和你只能有一个活着的。”
被打断的法斯特有些意外地低头看向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半点战斗力的维克差点没有憋住,也没有回应什么,看着她颤抖的手伸进破破烂烂的挎包甚至都懒得组织,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失去施法能力的术士能干些什么。而看到挎包中出现的小巧解剖刀时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知道吗?有个可恶的家伙曾经说过北境的灭亡是注定的,而且她还是个神明,真是一个糟糕的家伙,随意地践踏凡人的梦想,拿捏我们的命运,真是个令人恶心的家伙。”维克握紧匕首的手不断颤抖,同时呼吸的频率开始紊乱,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端的情绪之中,“她肆意玩弄着我的人生,不断地告诉我北境的灭亡是必然的,而且还想让我亲眼目睹北境毁灭的瞬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在她失去兴趣之前,我绝不会死在北境灭亡之前!”
锐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的眉心,那是维克能想到唯一和ayn有关的,留在自己身上的东西,那个钥匙孔一样的,他人不可视的孔洞。
“这就是我守护北境的决心!”
刺目的白光喷涌而出,本就虚弱的维克瘫倒在地,散发光芒的漆黑孔洞中爬出一条条狰狞扭曲的锁链状物体像手指一样扒在漆黑与明亮之间,撕扯着维克娇嫩的皮肤,不断地拉开孔洞,但却没有任何变化,只让人感到一种强而有力的错觉。
周围的一切声音就像被某种看不见的未知生物吞入腹中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微妙的失重感包裹着法斯特和海洛让他们明明站在地面却好像陷入沼泽或者半空中一样,明明能够用力却无法找到正确的移动方法而陷入即将摔倒的样子,可身体却又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异样,如同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一般。
海洛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脱离的尝试的维克想要张嘴却说不出话,而法斯特则更为震惊,整个人虽没有异动,但瞳孔却疯狂地抖动,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翻动书页的声音唐突地出现在每个人的耳中,同时一起响起的还有一个包含磁性的沙哑声音。
“维克为了改变命运成为了命运的奴隶,一个追寻着改变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命运,这个故事有些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