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环境一直都不是能够被冠以优异的,无论是终年不见消融的积雪还是常年呼啸的寒风都在阻挠着人类的正常生活,难以生长的作物,极端稀少的野兽让北境的人民缺少赖以生存的食物,如今能够在北境生存的人们除了无法再踏上逃离路途的老人外只剩下舍不得离开的,拥有领土的贵族。可以说北境活着的人们几乎都是站在奴隶的尸体上生存,而就在今日,北境的人员分布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动荡,无尽的诡异阴影不断入侵北境,让边境的城池一座接着一座沦为荒地,数之不尽的人们变成死亡人数上冰冷的数字,更多不配被称为人奴隶则连被记录的机会都没有,悄然成为众多无法发声的背景的一部分。
撕咬和嚎叫成为了城邦的主旋律,一个个披着人类外形的生物在大街上游荡,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静,寻找着仍然喘气的人类,为了让城市回归自然而付出自己的努力。遍地的血泊限制着尚存于世的所有生命,让他们不敢轻易践踏逐渐冷却的温热,生怕溅起的水声吸引注意。但也多亏这浓郁的血腥味才让更多人不用担心自身的气味暴露自己的位置。
尽管如此想要活下去,但寒风却不会给予任何怜悯,没有火堆给予温暖的话,残留的人们最终仍会变成地面的一部分,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死亡的方式不同罢了。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泽维尔的脸十分难看,此时的他拉着脸半躺在座椅中,手中玩弄着一块温润的玉石,将外衣披在身上并没有好好穿着,能轻松看到他腹部微微隆起的赘肉。
“你们都是废物吗?当初信誓旦旦说阴影不过如此的时候不是都趾高气昂的吗?现在怎么能给我整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泽维尔愤怒地将拳头砸在桌子上怒斥其他尚且能回来参加会议的贵族,“你们那破烂城池和你们本人一样没用!还有你普尔巴尔!你所谓的计划就是这样吗?现在北境已经变成空壳子了,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是不是找个机会把我杀了?”
站在泽维尔背后的普尔巴尔被指着鼻子痛骂,她甚至能感受到口水喷到了自己的脸上,而泽维尔却没有任何想要停下来的趋势,仍然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就在刚刚她才得知曾经所谓的抗争不过是示弱,亚人早已遍布北境的每一处城市,当计划实行的第二天各地出现内乱,再强大的军事布置也架不住所有作战计划都暴露在敌人面前,肆玖的合作不过是幌子,让北境真正有用的军队大部分都在行进途中,在瞬间发动攻击将各个重要节点彻底摧毁,让北境失去任何反抗机会。泽维尔之所以如此暴怒恐怕和这个也脱不了干系吧,而这的确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尽管是被逼着合作,但自己确实有不少问题,如果能够想到这层的话,军队的调动一定会更为慎重,至少能够多保留一些能够随时使用的单位,也不至于失去除了驻扎在皇城附近外所有军队的联系能力。
而泽维尔的愤怒当然不止如此,无论是居民还是城池他都没那么在乎,他更加感到不悦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寻得的宝贝魔镜不见了,当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带着一堆眼球和疑问回到密室的时候等着他的只有一个普通的镜子,没有另一个不同动作的自己,没有那个总是令人不爽的声音,有的只是熟悉的场所以及不熟悉的冷清。愤怒的泽维尔当时就将那里砸了个稀巴烂,曾经魔镜要求的整洁和每个物体的固定位置都被随意打乱,就像是为了发泄长期积压的不满,可一切结束时泽维尔坐在杂乱不堪的地摊上却慌了神,失去了能够回答问题的魔镜,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和普尔巴尔同台竞技的机会,自己从普尔巴尔手中得到北境的机会只剩下了她的施舍。
各种复杂的情绪绑架了泽维尔的思维,让她用各种肮脏的词汇辱骂着除了他外所有人,一想到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自己都将成为北境的吉祥物他本就极端地大脑直接放弃了思考,既然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那干脆就毁了所有人的梦想算了。所以他用不能拒绝的命令召开了这次会议,为此牺牲的信使不在少数,而死在半路的贵族同样不少,这一切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趁着自己还能发起命令毁掉北境,这样谁都无法得到这块镶嵌在世界角落的宝石。
不断地辱骂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了起来开始反驳泽维尔,认为泽维尔这是将所有责任推卸到他们身上,这正中下怀的回馈让泽维尔瞪大了眼睛,他本以为刷新无法忍受的会是普尔巴尔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可既然有了出头鸟,那就顺势开始吧。
扭头看着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泽维尔将手中的玉石扔了过去砸在了他脸上:“你是什么东西?事到如今你难道想说你们没有查清自己领地的过错安在我头上?你好大的胆子?别说什么亚人太过隐秘,难道你在王城看到了哪怕一个亚人了吗?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了!”
“事到如今我们更应该找解决方案而不是在这里做无用的情绪发泄,陛下还小我能理解,但如今最应该做的是承认错误做出弥补,而不是在这里辱骂别人的无能……”
“我骂的就是你,你个废物还教训上我了?是不是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太高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事?”一把将面前的红茶扫开,泽维尔指着那个男人的鼻子开始辱骂,“我也不知道你凭什么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若不是你那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你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享受着福利没做出任何有用的贡献,你和那个老家伙一个德行,好在他应该不知道死在哪了,也不知道北境什么时候能甩掉你这一坨。”
怒气高涨,男人再也忍受不了,好好的会议瞬间变成一场骂战,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普尔巴尔微微后退,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后撤,趁着现场混乱的时候绊倒慌乱的女仆,让她撞到大门,然后透过门缝瞟了一眼门外,注意到一个没来得及收回的精钢制成的枪尖。
泽维尔和男人的骂战还在继续,不断扩大的辱骂范围很快波及了前来劝架的所有贵族,很快口角变成推搡,泽维尔虽为青年却并不比其他人矮,反倒是众人中较为高挑的一个,再加上近几年和士兵一起训练,很快就在那个男人脸上留下大片淤青,而混乱也就此出现,普尔巴尔见势不妙整理一下心情,平复呼吸后摆出一副沉重的表情走出大门,结果刚离开两柄长枪就架在了脖子上,但普尔巴尔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慌,只是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身边铠甲傍身的卫兵翻了个白眼,似乎连话都懒得说,抬起小臂伸出拇指指向身后,随后顺手拨开长枪,一副懒得计较的模样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而拦着她的守卫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应该拦住所有人,可王后似乎太过冷静了,就好像陛下已经事先通知过一样,可是这种事陛下真的会跟王后说吗?
“还愣着干什么?陛下在里面发泄得差不多就进去帮忙啊,陛下跟你们训练那么久但也只是一个人,里面的又不是奴隶,和我不一样,里面的没一个不是职业者,我帮不上忙你们也帮不上吗?分几个人进去,其他人坚守岗位就行了。”不满地训斥了愣在原地的守卫,普尔巴尔暗骂一声后转身离开。而守卫们面面相觑,最终小队长带着三个士兵推开门闯了进去,让混乱的会议室染上鲜红。
离开的普尔巴尔回到了寝室,将信鸽放飞,通知自己的部下后就钻进了书架背后的传送门寻求安全的庇护。可刚进入时一个身影站在自己阅读书本的地方翻看着那本书,听到自己的声音后,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了真面目。
“你好啊普尔巴尔,不知你有没有想我。”
扭动着粗壮的尾巴,肆玖从阴影中露出自己干净的脸颊,随后吐着信子缓缓靠近,正当普尔巴尔准备后退时另一个人出现在自己身后将匕首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巨大而蓬松的尾巴晃动,从胯下伸出贴在了普尔巴尔的大腿上。
“时伊,别那么生分嘛,虽然计划遭受了意想不到的阻碍,但她毕竟还是我们的合作对象,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那可太糟糕了。”明明是在跟背后的狐人说话,但肆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普尔巴尔,微眯的双眼以及狡黠的笑容让普尔巴尔感到不适却又没有办法反抗,只能承受着这莫名的压力,“我想她一定会解释为什么本应该顺畅无比的道路会出现阻碍的,对吧普尔巴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