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那人是你,师傅。”
“我的双手已经沾染了不知多少鲜血,一切都是为了将你…”
“送下地狱!”
穿着白色素衣的女子,将剑拔出对准正对面穿着一身黑的男人。
男人一脸沧桑,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女子。他的脚下还踩着一个人,不过这个人的后脑勺正插着一把小刀已经死去。
男人弯下腰拾起了小刀,从身侧拔出另外一把小刀,随后做好架势看向了女子,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结束这一切吧,阿真。”
阿真闻声微微一顿,轻咬起嘴唇。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对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那么就没必要再考虑那么多了……
阿真抬起右手,却发现右手在止不住的颤抖。她只好将手紧紧握在剑柄上,来制止颤抖。
自己是在害怕吗?阿真看着这个带了自己数年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在那夜无依无靠后,最亲信的人…竟然是杀害了自己一家的凶手!
阿真深吸了一口气,摆好了架势,将剑对准了与自己朝夕相处数年的…师傅。
师傅率先冲了上来,他每一步都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他身手矫捷,将双刀举起,在临近阿真时,摇身一跃,竟鬼魅般地出现在了阿真的右侧。
阿真迅速反应过来,双手握剑格挡准备反击,但师傅也没有直接攻击,这仅仅是一个假动作。
只见师傅向后一撤,迅速从披风内拔出几根银针,朝着阿真射去。
暗器——这招师傅从未教过阿真,在这么近的距离,这种阴险的武器简直防不胜防。
阿真心里一惊,只好用剑身遮住关键部位。随着叮当几声,阿真的腿上泛起一片红晕。三根银针只有一根刺中了阿真的大腿。
阿真紧咬牙关,想要再次反击,但浑身一颤,大腿有些僵硬不听使唤。
针上有毒!
阿真心里一惊,但师傅并没有因此停手,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再次突进上来,双刀同时刺向阿真。
阿真只好迅速摆臂再次用剑格挡,随着第一声剑身碰撞,阿真迅速卸力微摆身形,躲过另一把刀的攻击。同时,她将剑身横砍向师傅。
但师傅在被卸力的瞬间,就已经摆动身形准备躲避攻击。他弓下身体向着前方做了一个前滚翻,紧接着迅速起身朝阿真突去。
阿真因为大腿麻痹,没办法大幅度移动,只好顺着横砍的劲,以受伤的大腿为点转了一圈,跪在地上双手扶剑挡住了师傅的又一次突进。
师傅这一次没有避开,而是选择了与阿真角力,他知道阿真的力气不大,绝不会拼过自己。而阿真此刻又因腿上的伤无法避开身形,可以说胜负已分。
阿真用剑身吃力地挡着师傅的双刀,随着师傅的力气一步步加重,阿真已经头冒冷汗,开始不堪重负,身体向后仰了起来,双刀也划破了阿真的肌肤,几抹鲜红顺着刀身流出。
此刻,阿真突然回想起来,师傅那天与自己的对话——
“阿真,你是女人,拼力气是绝对比不过男人的。那你就要尽力避免与对方角力,多利用技巧去卸力,回避,明白了吗?”
“那如果是不得不角力的情况呢?”阿真问。
“那就等死吧。”
……
两人对视着,阿真此刻除了脑袋,身体几乎没有办法动弹,除非师傅向后退两步,给她喘息的机会。
但很显然,他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阿真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汗水浸湿了她的伤口,刺痛感染着她的神经,让贴在皮肤上的刀刃带来的痛苦又加重了几分。
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阿真痛苦的想到,为什么呢?这么多年,却还是这样一个境地。这和当年只知道逃跑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阿真艰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用尽全部力气,发动了自杀式的袭击。她将刀身引导至自己的胸口,避免了致命的位置后,卸去一部分手上的力,用腿狠狠地踢向了师傅的左腿外侧。
师傅吃痛,他的左腿本来就有隐疾,现在被这么一踢,瞬间失去了力量,没办法脱身。
但他手上的力在这一刻没有松懈,直直刺入了进去。阿真口吐鲜血,可她咬牙松开了长剑,一手抓住师傅的头,从自己的腿上拔出那根银针,直直插入了师傅的脖颈。
师傅受到攻击,也是迅速放开了双刀,用手死死抓住了阿真的手,防止她把那根银针拔出。
阿真再次吐了一口血,血液已经堵塞了她的呼吸,她此刻已经开始感觉呼吸困难,头晕眼花。
但她知道,一定要把针拔出来才可以,不然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她使出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力图拔出那根银针。
师傅也是面目狰狞的握住阿真的手,做着最后的比拼。不久,阿真的力量逐渐弱了下来,到最后也停止了最后的角力。
师傅见她停止了动作,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
他看着死不瞑目的阿真,本就混浊的目光里再填了一份压抑。他缓缓起身,从口袋摸出一个布袋,刚打开却发现里头的药丸已经碎了。
他略微震惊地看了一眼阿真,随后又释怀地露出了笑容,但发现发不出声音后,又合上了嘴。
他缓缓蹲下身帮着阿真闭上了眼,随后抱着她的尸体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树旁,扶着她靠着树坐下。
他如几年前一样,帮着阿真把发丝理顺。然后拔出了阿真胸口的双刀,将自己的黑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此时的他的双手已经开始有些发麻不听使唤,在微微颤抖着。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针,坐在了阿真的旁边,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将刀刺入,定在了地上后。
他疲倦地看向晴朗的天空,张着嘴比着口型道——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