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山枕隐花钿

作者:危笑436 更新时间:2024/8/5 14:04:34 字数:2194

我陪同格蕾丝小姐一同到了休息室。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挽着我的胳膊,重心有些倚向我。

她身上很好闻,有一种清冷的香根鸢尾的芬香。

我将休息室内的空气净化器打开,搀扶着她坐在线条优美、布面是湛蓝丝绒的英式沙发上。

与其说这里是休息室,毋宁说休息室由一个私人沙龙改造而来。整个休息室贴有非对称的复古莨苕叶墙纸,使得室内纤细美丽而又不张扬,墙上烫金的螺旋钢钉托着当代印象派画家马克思·阿戈斯蒂尼的蓝楹花画作。茶具由陶瓷精制而成,连托盘都带有简约大方的雕花。

盥洗池旁有一大大的木制橱柜,在边角雕刻有淡雅的香石竹,里面装有各种招待来客的饮品。

要是有人曾与喜欢的人共处一室,那么这可怜的人一定会对“手足无措”有极为深刻的理解。

嗯.......她喜欢喝什么呢?玫瑰红茶吗?这该怎么冲泡;佛手柑绿茶?在橱柜里,我怎么看不到佛手柑也看不到绿茶呢;还是一杯矿泉水?是要缇南特,还是斐济,还是维希?呃,这里似乎只有依云,她会喜欢依云略显生爽的口感吗?

思虑再多也不如一问,我拿着Whittard的玫瑰红茶在她面前试探性地晃了晃。她无动于衷,看起来很是伤心。

唉,那个坏人,早上刚欺负了我,现在又无声地折腾我。

原本我应该很生气才对,生气到三天!至少三天不和她说早安,不与她行贴面礼,现在却无比希望自己能够尽心尽力地照顾她。这就是因喜欢上一个人而在所难免的矛盾吗?

“那我就给您冲泡玫瑰红茶了哦?“我柔声对她说。

“嗯...好的,谢谢您“她下意识地回应到,眼中依旧是一片茫然。

我去取了热水,在盥洗池边将红茶冲泡好,之后用木夹加入几朵玫瑰花,霎那间,干玫瑰花在滚烫的热水中重获生命,一点点绽放出花型,三四秒分散来瑰香。

但心里也一直在念叨:‘不要夹这么多,不要夹这么多,多了会有一种花腻’。

之后温润好茶杯,备好一小勺山茶花蜜,大约半分钟后给那个坏家伙端了过去。

她见我端来了新茶,很勉强地对我一笑,道了声谢,但不曾饮过一唇的茶。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失态?也许我在这只会使她无法放开。我卷了卷我耳边的散发。

“您还有其他事吗,要不我先...”

“不,您不要走,不要走。”

话音未落,她就打断了我。

“我可以.......恳请您来我身边吗?”

“哦...哦,好好,我这就来。”我像安慰小孩一样对她说道。

我坐到了她身旁,近在咫尺。

“再过来些,再过来些,求您了。”

我像被牵着丝一样,朝她“更进一步”。

她立即贴着我,靠在我的肩膀上,像抓住抱枕一样整个身体贴在我的手臂上。她的身体很绵软,我上一次体会到绵软这个词,是在芭蕾舞剧《天鹅湖》上,女舞者模仿天鹅挥舞双翼。

奇怪的是,我反而放松了下来。轻轻环抱着她,一只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一只手轻拍她匀称的背部。嘴里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

日后,每当我回忆起这个时刻,我都要为之一振,这类场景,我光是想想都要惊掉下巴了,那一刻我恍若被某种不可言说的神圣附身了。

她逐渐将头埋进我的怀里,嘴里念叨着什么。

“嗯?“

“让您看到这番模样了...”

“这样也很好呀”

随后,她抬起头,红扑扑的脸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

“不要误会,我可没有为此害羞。”

她见我轻笑了一下,转而将头埋地更深了。以微不可听的音声说了一句:

“您得忘掉,要不然,您该怎么办呢。”

我们就这样待了好一会儿。直至敲门声把我们惊扰。

Day

3.25 时东风袭人,春雨漫淋

《浣溪沙》 李清照

淡荡春光寒食天,玉炉沉水袅残烟,梦回山枕隐花钿。

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

迟日旷久,我听起了《梁祝小提琴协奏曲》,新加坡交响乐团。

小提琴如泣如诉,似用来仿越剧腔调极为合适。

此前怎会不知有这般将戏曲之抒情与交响之宏伟结合得如此之好得作品?孩童时听,总是没有感觉的,那时父亲还特意赁下一间包厢,现在仅仅是播放CD,都惊叹得感为天人。

是经验的缘故么?抑或是幼童不通艺术。

怎么想都好,也都无可厚非。

今日之事,如梦似幻。

我该以何种心情与她面晤商谈呢?我们的关系正开枝散叶,有无数条支路无限种可能,有的浅尝犹止,有的如火如荼,而这一切既不取决于我又非她所能定夺,我们共处同立之处,是由天空飘来的玫瑰花瓣堆积而成的,天上又有几时会下转瞬即逝的玫瑰雨呢。

她梦到了什么?以至于使她垂泪。

在国文课上,我一侧目便看她趴在桌上了无动静,属实把人吓得不清,她从来都是行为的典范,哪怕是在她颇为无奈的马术课都鲜少走神,更不必谈这类在学园中难登大雅之堂的举动了。

我关注了她好久,低下头躲避老师的视线,实际上拼命地斜视,直到我看到她的手臂移动一二,过了一刻又好似在喃喃自语,我才在诧异万分中将悬置的心摘下。

还有一个难题摆在眼前: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有何深意?

“您得忘掉,要不然,您该怎么办”

啊,她似乎对我了如指掌,唉,您真是体贴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呀。

我依旧无从得知我为何会喜欢上她,的确,我对其气质赞赏有加,对其面容望而兴叹,尽管我不愿承认,如天地间无某种命定的感应,那么我的喜欢将不值一提:既虚伪地以世俗之美为荣,又竭力寻求她的心灵之美以为泯然众人之心开脱。

我不足以拥抱更为高尚的爱。

但还算令人欣慰的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对方什么。而我还算是有个答案?然后不情不愿地承认。

我心甘情愿地作茧自缚,

于是我逃离了芸芸众生。

明日,我们的氛围定会升温。

但这份热度因时间而散了之后,余温又能暖多久呢?

或许我可以乘风而上,使之变为使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沽沽温泉?

但我似乎只会错失良机。

“心常想,雨空过,山远高,人归住。明月白,流光回,顾影自怜,只影为伴莫相负。”——————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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