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小姐家的浴室满大的,经过一条略长的走廊后就到了。
三足鼎立,一边是浴池,一边是淋浴间,一边是桑拿室。听格蕾丝小姐说,原来预定建浴室的地方用来建书房了,因为原先书房的位置采光并不好,而浴室采光太好似乎又不太是一回事,于是二者调换,所以浴室才显得格外的大。
刚好有扇单面透光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花园的夜光花。
绮丽的蓝色,神秘而自然。
但最惹人注目的是浴池边上的石英架,其中二层放有四只小黄鸭,架面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小格蕾丝专用,大抵是格蕾丝小姐幼时刻的吧。
我踏进了浴池,里边的水已然更替过,还撒进了浴盐、飘落了玫瑰瓣。
格蕾丝同我说过,浴池边上有个遥控器,可以让隐匿在边缘的水压枪动起来,以起到按摩的效果。她随后又补充到:不要开那么大
我偏不呢。
我直接将旋钮滑到头,霎时间我感到水流在激变。
水流从四面八方射来,像纤细的银针一样打在我可怜的身体上。
唔,这也太痒了,痒到有些疼了。
“呜噫!”
我忍不住了。
格蕾丝小姐听到我的惨叫后把桑拿室的玻璃门推开,探头看了我一眼,而后无奈地说:
“小椛,都让你别开那么大了,欸,不过你现在的表情很有意思喔,真像录下来呢。”
“您,您快点转过头去。”
“好吧好吧。”格蕾丝小姐把头缩了回去,但并没有合紧玻璃门,反而是留了缝隙。
“真是的,不知道您该说您坏好还是该说您纯洁无暇到不闻世故。”
“嗯?为什么要这么说呀?”
“您想呀,明明您都知道我对您的种种情愫了,您不予我答复就算了,还这样毫无顾忌地逗我玩,坏死了!我要回家去。”
“您是想说我在‘诱惑‘您吗?”
“唔,我才不是这种意思,不过您不觉得从您口中说出‘诱惑‘这个词很失礼吗,这可不是上流社会该说的词语。”
“才不是这样呢,绝大部分人所知的‘上流社会‘都是空想,像是隔着一道彩窗玻璃,在外头的人仅仅是瞥见了些颜色便说自己’恍然大悟‘,要么对其作风大加诋毁,要么对其生活东施效颦,而在里头的人对外界的种种猜疑一笑而过,继续和着玛祖卡跳着自己的舞。它实际上要比您心目中的它更通俗,又比大部分人心中的它更优雅。”
“所以我满讨厌那些对它制定隐性的规范的人,而那些人往往连芳香都未曾嗅到,就称自己识得调香了。”
格蕾丝推开玻璃门,裹着浴巾从桑拿室出来了,光洁的脖颈上残留着水露。
“嗯哼,我就知道小椛你在骗我,你不想走,对不对?”
“才不是,刚刚我只是打算听完您的‘演讲‘,现在我要回去了。”
我起身了,万千水珠从我肩膀处滑落,晶莹剔透,打在浴池的水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
“别嘛,我的好小椛,刚刚是我说错话了,这样,我陪你再坐会儿,给你消消气。”
说完,我半推半就地挨着格蕾丝小姐坐下了。
我们离得前所未有的近,肩碰肩,腿并腿。
“您还没回应我呢,不仅没有回应我,还污蔑我诱惑您。”
格蕾丝随后把手绕到我背后,缓缓地捏起了我的肩,唔,满舒服的。
“好小椛,我是真的真的回答不了你,而我又不愿拿别的不真心的话来搪塞您。”
我点了点脖颈下边一点儿的位置,指挥着格蕾丝往里边捏。
“那您就应该对我敬而远之,而不是总来欺负我。”
“可我做不到呀。”
“做不到?您是在演宫斗剧吗?”
“我已经习惯了有小椛的生活了,我不知道没有小椛我该怎么活。”
“您说的也太夸张了!”
“这是真的。”
我心里有点点点点高兴。
“哼,饶过您了。”
“您真好。”
我倏地感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地碰了我的脸颊一下。
“诶诶诶诶诶,您您您您在干什么。”
格蕾丝歪了歪头,不解地说
“干嘛要这么激动呀,我吻了您的脸颊呀。”
“您,您,您真是不知廉耻!不可教也!”
“这不是很正常吗?见到亲密的人行吻礼。”
“也就是说我成了您的亲密之人了?”
“难道小椛你不当我是你的亲密的人吗?”
“等等,难道您要经常对别人行这个礼吗?”
“您把我当成什么浪子了,当然是只有真正亲切的人才配得上这种礼呀。”
“还有谁?”
“我想想看呀,小时候的话应该有家里的女佣,毕竟她待我可好了;可能还有我的奶奶?还有我上学前班时的挚友,虽然她现在已经远赴瑞士了,也不大来往了;也许还有另一位挚友,但她也已远行;噢,当然还有父亲和妈妈啦。”
“这,这么多?您真是一块儿优秀的磁铁。”
“您再这样说我要不高兴了。”
呜,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我身体抖了抖,下定了决心。
“能麻烦您闭上眼吗?“
“嗯?“
格蕾丝小姐闭上了眼。
“啾“
我在她的左脸颊落下一吻。随后她立即惊讶地睁开眼,笑眯眯地看着我。
“哎呀,小椛真是别扭呢。”
“呜”
我早已预见到了我会害羞得不行,所以我提前将头转到另一边,完全不看格蕾丝小姐,在心里背着王璨的诗“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
“嗯哼。”
“哎呀,脸红到脖子上了哦,小红花?”
“呜,您不准看我,不准看我。”
“好啦好啦,我们也该出去了,再不然您要晕倒在浴池里了。”
我似乎已然忘记了我醒来时的决定,嘶,好像是要笑.......笑谁来着?
我裹着浅绿色浴巾,死死低着头,被格蕾丝小姐引至一旁的小门。
“那边就是更衣室,您先进去换了吧,我去问问妈妈怎么安排您的卧室。”
“噢,对,小椛,刚刚那一吻,我该作何理解呢?”
“随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