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检点.......不过,我原谅你了。”小椛支支吾吾道,十指放在胸前小幅度地来回交叉,像森林里慌不择路的小动物一样。
“嗯嗯。”
“我,我要说一句更不检点的话了.......我得给您打个预防针,您听了之后可不准瞧不起我!也不准不理我,不准不给我梳头,不准不与我听音乐.......”
Wait,是什么不检点的话能让她缠这么多层丝,都快成蚕茧了。难道,是那种事情?不,不会吧,小椛看起来小小的,可可爱爱的,像一朵沾着露水的向日葵一样,真不会有这种想法.......吧?可是,就算她真的这样提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答应她吗?不可以,不可以!我们明明都还是学生,小椛怎么就想这样做了.......
小椛真是自私,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也会害羞的呀
得把她掰过来才行!
“不行!”
“诶,您怎么这样,我都还没说呢。”
“小椛,你的思想很危险,我们还是学生,不可以这样做的,知道吗。”
我伸出手指,点了点小椛的头。
“哼,您还说我受制于什么东西呢,您自己都对您的身份符号在意地不行,还有!您能不能听完我的话再做判断!坏格蕾丝,不用脑袋,用脑袋上的发丝都能想到你误会了什么。”
“噫!你是要吵架吗?小椛,你应该有听过一句古语:司马昭之心——众人皆知吧?更何况,何况.......”
“何况?”
“哎呀,你就是非要我说出来——学生什么的都只是托词——那种事情,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有,我也会害羞的呀!”
“哪种事情?”
坏小椛!
“嗯?您今晚都别想和我说话了,我去帮您收拾下客房。”
“难,难道,您说的是那种?虽然我是想过一点点啦,但也只是一点点!哪像您,先入为主,直截了当地说。”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让您.......能在入梦之前吻一下我的额头吗?”
“真的只是这样?小椛你不会临时变卦了吧?”
“真是的,别推己及人啊!”
“那当然可以呀,与其说是可以,毋宁说:为什么不可以?”我微微一笑。
“您啊,您,所以我才说,有时候不知道您是故意捉弄我,还是真的缺乏一些常识。”
“常识积累得太多,可是会作茧自缚的哟。”
天有些黑,妈妈突然从花园一角冒了出来,拖着黑漆漆的人影,手上拿的文件相互摩擦,发出“簌簌”之声,我吓得颤了颤。
“妈妈!干嘛这么吓人!”
“心里没鬼就不会给吓到。”
“才没有鬼呢。”
“我都听到了。”
我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然后归于平静。
“嗯,之后呢?”
“没有之后。我们进去吧。小椛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喔。”
“好,好的,谢谢阿姨。”
与往常一样,我在沐浴完后边擦着头发边走回房间,我看见妈妈笑眯眯地朝我看来,心底不禁一寒。
“来,来,格蕾丝,过来一下。”
“不要!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真的不过来吗?”
“不来。”
“那我的好格蕾丝只能跟她的零花钱告别了。”
“您又威胁我!”
“干嘛,我自己的女儿,能叫威胁吗?快过来吧。”
好吧,我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妈妈卧躺在淡蓝绣面鸢尾花沙发上,慵懒而自由,前面的玫瑰木大理石台面上发着许多文件,有政府研究报告、数据、还有一些标有“机密”的文件。
我瞥到了一个大标题“Lyceum”
市政也要研究私立学校吗?
妈妈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向我解释道:
“市里有意愿注资你的学校,他们想让学园逐渐开放,用一个宗教术语来说就是:‘世俗化’,以此补足整个市里精英教育的短缺,而他们成立了一个委员会,喊妈妈去做一份调研报告。”
“这样呀。”
“格蕾丝觉得这样好不好呢?”
“我说不清楚,开放意味着能接触到更多的人,但更多的人是否有益,这很难说。”
“看来格蕾丝不大支持呢。不过我找格蕾丝来不是说这件事的,来,跟妈妈聊一聊你的小女友吧。”
“什,什么女友,妈妈不要乱说啊。”
“?女性朋友,不就是女友了吗?”
“好吧。”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而后妈妈自顾自地笑了笑,“我得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把我的女儿掰回来,我还等着抱孩子呢。”
“妈妈!其实,我们也没有怎么样啦。”
“什么叫没有怎么样,我看你们的关系很好啊,你可别用一句‘我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来敷衍我。”
“可.......我们真的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啊。”
我无辜地说完,妈妈反手敲了敲我的头。
“你看看你说这话自己相不相信,你看小椛的眼神,柔和地像温泉水一样,而小椛则全然不掩饰对你的爱慕,这你告诉我你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别把妈妈当成一个修女,我也经历过爱情,要不然,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没有骗妈妈啊,我们真的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可能是小椛在我心中有点特殊吧。”
妈妈首先愣了一下,然后“嘶”了一声,低头思索了片刻,顺手揉了揉我的头。
“那.......你喜欢小椛吗?”
“我不知道。”我一脸茫然。
“唉,看来世界上果真没有爱情的天才呢,但恋爱上的无知者却比比皆是。”
“其实.......我认为我是否能为我的情感按上一个‘喜欢’的名号并不重要呀,虽然我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份情愫,但我与小椛互相坦诚,直抵心灵,这不较一个名号来的好吗?”
妈妈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你说你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段情愫,这个是我和你那不靠谱的父亲的错,对不起,但是”
“格蕾丝,一定有人对你说过你很自私吧?你不命名你所谓的情愫,或是对其保持模糊态度,当然使你如鱼得水,可是,你有考虑过小椛的感受吗?你只享受着这份情愫,而丝毫不为这份情愫承担哪怕一丝义务,你纤巧地躲开了一切障碍,像个花花公子一样,当然觉得没有问题呀。”
“诶.......”
我蓦然失语了。
像海棠的细瓣在一瞬间被纷纷震下,零落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