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人世

作者:恶魔辟眼 更新时间:2024/8/13 23:49:27 字数:2031

对面含怒的破锣嗓里,又带着少年该有的活力,一如既往地炸裂着我的头皮。

我忍不住把手机拿远点,“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吗!我这不是起来了吗?”

“你还起脾气了你?瞧瞧这是谁家‘大小姐’,起床气这么大?”张翔叫唤得更起劲了。

本来就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身体变故心绪不宁,他这通叫唤,反倒给了我发作的机会,“那你生哪门子气啊?我昨晚下火车后,回出租屋都已经凌晨五点了。我睡个美容觉睡到现在,我得罪你什么了!”

“跟你爹说的一样,果然让人不省心,你个煞笔。”

“我求你担心我了吗?你该不会真喜欢我吧,神经病变态!刚醒呢就跟我吵吵,你踏马搞什么飞机啊?”

“煞笔!”他给我挂了。

哇。这一个个的,都什么人啊。

昨天还玩的好好的,今天就过来跟我大吵特吵,有病吧!

我反正觉得自己特委屈。但翻开通话记录,看到张翔那边打来的二十八个未接来电,我的心里面又暖和多了。

昨天火车上生发出过对“后盾”的渴望。这种欲求,延续到如今醒来还遗存着,搞得我委屈和幸福的感觉并存。

总之心情有点复杂。

后来我还是打了回去,跟他道歉,然后又谢谢他的关心。他有可能是拉不下面子,一句话也不讲,听我干巴巴的讲完,也不正面回馈啥感想。所以我估计着,他也有可能就是在报复我,让我难堪。

等我讲完,他又直接转移话题,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兼职那边还没来通知。还好今天没来,不然这么晚爬起来,那估计真玩完了。”

“是,还好你今天没啥要紧安排。”他附和一句,然后提醒我,“你爸这边说是,已经把断绝关系的事,全都处理完了。”

“啊?有这么快?”我惊了。

“不清楚。反正啊,你以后啊,要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生活下去,还跟家里断了关系,无依无靠的。所以你自己多多保重,心里多长个心眼……最好学会自己做饭炒菜,不要吃……”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怎么跟我爹一样,虚伪得可怕。”吐槽间,我打包好垃圾,然后提着出门。

“你去哪儿?”

“什么去哪儿?”我心道不好,刚才应该轻点关门的。

“你别跟我装死,刚刚防盗门关门那咔嚓声,都踏马响彻云霄了,你把我当煞笔还是聋子?”他又开始唠叨了,“九儿你能不能听点哥的话,都这么晚了,就不要东跑西跑了。你是不知道,蜀州那边的人贩子,比全国各地的都要多,也更心狠手辣。他们专挑你这种‘小女娃子’,卖去山村农家户,给人土老帽生孩子……”

我真的是服了他了。

“我就下去吃个饭而已,吃完就回去了。”

其实我还想去泡书店,最好几天之内,在书店里面偷偷蹭读完《大唐悬疑录》。在书店蹭空调看书,对我们中学生来讲,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主要是因为不像大人一样有钱,我们学生仔没钱买书。

梦里遇到的那个裴玄静,跟我同姓又让自己无由的在意。我心说,她说不定还是自己家老祖宗呢。和她的邂逅令我过意不去,就感觉空洞寂寥的心里,被点燃了什么东西似的,出现了盼头。我清楚,这是对梦幻又不现实性的可能性再会的期盼。

而且她和雯丹姐太像了。不仅仅是气质,还有待人温良的脾性,都太像了。也就是那么一点不像,她满口“之者乎也”的,这点跟雯丹姐没有半分共同点。

……

自我来蜀州市,我还没有把这边的城市设施和城区规划布置,以及这边的风土人情摸透。

因为经济压力,我白天忙着找兼职,晚上还不死学业心,要背单词做英语作业(别笑我,我学习差,就只有英语好,所以我只有英语一科拿得出手),所以就连自己安身的住宅,和打工的兼职门店,皆所在的云罗区这块都还没吃透。

在这边,我吃过最好吃的正餐,就在昨日路过的军区对面一家小店里。

沿着昨日的路线步行,我进入因放学时间段,而到处拥挤的学生群时,随处可见的身着校服的同龄人们,他们身上自带的青春气息,几乎无孔不入。

零食和小吃香味,校内体育场塑胶跑道的胶位和汗味,以及女孩子们乳臭未干,过早追求时尚,胡乱喷洒在自己衣物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便宜香水味……

这些味道我曾归类总结它们叫做“孩子味”。这样的“孩子味”,总会使得如今的我,诞生失落和羡慕的心态,也会生出因为解脱的优越感,二者共同交织于心中。

他们各自结伴,去游戏厅网吧、去就近小吃摊扎堆、去课后辅导机构补习……

我一度也想成为他们这样普通平常的好孩子。

路边停放的私家轿车众多,搞得本就交通高峰期的大道口水泄不通,鸣笛喇叭声不绝入耳。

我与他们同龄,我没有穿校服,在这群中学生面前极其扎眼。我这样的人,最受那些单枪匹马的独行侠,和出校后直接脱掉校服的混混学生们关注——这种情况下,我估计他们会觉得我面生,然后猜测我究竟是哪个班新“下海”的小太妹。

在学生堆中继续前行,穿越窒息咽喉的遗憾之海,抵达少时追崇的乌托邦,我又回到了省军区。

天桥对面走来一群兵哥哥。走最前边的哥哥,上身穿着绿色汗衫,拍着篮球往我走的人行街这面来,拍打着篮球。篮球弹跳声砰砰响,搞得我也有些心痒,想要上去抢来玩玩。

等我快到自己要去的快餐店时,他们恰好走下跳桥台阶,跟我撞面。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昨天我爹敲我闷棍,是在什么地方敲的?

他该不会就在军区围栏前尻走我的吧?

我突然感到细思极恐。

老裴这个人竟然有这么猖狂,胆敢当着军区站岗军人的面,就把我当场敲闷棍“拐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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