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便是今天战斗报告的概述,阿鲁特队长。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金发骑士姬端坐在被称做“队长”的男人身边,神情严肃地说道。
“辛苦了。大致情况我了解了,爱丽丝。”
阿鲁特半躺在这间房间的病床上,赤裸的上身缠满了绷带。
男人点了点头,眸子里的目光显得有些疲惫,接着说道,“虽然你说这次行动几乎没有伤亡,但我还是想听听这方面的详细情况。”
“好的,如您所愿。”
骑士姬拿起另外一份纸,向阿鲁特讲起本次事件的具体情况。
但爱丽丝的报告才进行了一半,一阵敲门声便打断了这场交谈。阿鲁特示意骑士姬先停止汇报,将目光转向门口。
“请进。”
阿鲁特平静地说。开门的人是罗兰,身后还跟着一位红发女孩。
银发骑士将目光落到了女孩身上,在看清她的面容后,男人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正是与自己并肩作战,携手消灭噬心株的人。
“阿鲁特队长。您要找的人我带来了。”
罗兰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阿鲁特则是习以为常地回应道,“辛苦了,罗兰。你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效。”
“分内之事,无需客气,队长。”
罗兰很自觉地站在一旁,用眼神示意身后的红发女孩走上前去。贺莉丝心领神会,走到阿鲁特身前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主动开口道,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骑士先生。我很幸运,能结识您这样靠谱的朋友。我的名字叫贺莉丝,很高兴认识您。”
贺莉丝轻启嘴唇,微笑着说出了在心中酝酿已久的话语:“如果没有您的协助,我根本就不敢想自己身上会发生些什么,谢谢您。”
‘很好,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警戒的情绪。’
女孩真诚热切的目光下,却藏着别有用意的小眼神。贺莉丝在见到阿鲁特之前,还在担心他失去意识前是否发觉了自己抛下他跑路的事——如此看来,这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开局不错,看来贺莉丝的印象分在他心目中很高。
“您过誉了,贺莉丝小姐。”阿鲁特对贺莉丝回以友善热诚的眼神,谦逊地说:“阿鲁特·贡·缇欧,黎格特骑士团第二队长,很高兴认识你。”
黎格特、骑士团、第二队长?贺莉丝在心里开起了香槟,这下是真傍到经济实力雄厚的笨骑士了。她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故作惊讶地说道:
“阿鲁特先生平常是住在黎格特的吗,听说这里是奥瑞安的王城耶!”
“没错。”提到黎格特,阿鲁特嘴角上扬了一些,“黎格特就是我的家乡,我很幸运自己能在黎明的庇护下长大,安稳地度过童年。”
“好厉害...”贺莉丝的眼睛闪闪发光,但在发出感叹后语气又变得低落下来:“您能生活在黎明女神的福佑下,真是很幸福的事呢。不像我这样,幼时的回忆大多是只记得荒野上的风有多冷…”
“荒野?”阿鲁特的语气有些惊讶,继续说道:“我绝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排斥你,贺莉丝小姐。”
银发骑士微笑道,嘴角扬起了一抹钦佩的弧度,“我非常敬佩你在危机中展现出的智慧与勇气,谢谢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真的假的...这个人好歹也是大国的骑士团队长吧,为什么我从他的眼里里看不出半点戒备?’
由于事态进行的似乎过于顺利,这种松懈的感觉反倒是让贺莉丝感到慌张。
“谢谢您的夸奖,阿鲁特先生。”
贺莉丝很是擅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她那双赤红的眼瞳里还隐隐涌现泪光,并相当自然地抹了抹眼角。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一些和你有关的事,贺莉丝小姐。”
说到这里,阿鲁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他顿了顿,谨慎地询问道:
“请容我冒昧地问一句,贺莉丝小姐——你介意我打探一些涉及你隐私的问题吗?”
这是贺莉丝早已预判到会发生的事,她暗戳戳地在心里笑着,只是在表面装出一副略显惊讶的表情,“当、当然可以,阿鲁特先生,我会尽力配合您的提问。”
看着红毛萝莉担惊受怕却故作坚强的模样,阿鲁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但这都是阿鲁特身为骑士团队长必须了解的事。
骑士湛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女孩的娇小身影,而恰恰是这么一位弱不禁风的女孩,却能在生死攸关间做出最为精确高效的选择。
她能熟识那株连任务书都情报不明的魔物,这本身就是一件违和至极的事。
阿鲁特不愿以恶意去揣测救下他的贺莉丝,但发生在过往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却让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必须将贺莉丝身上一切可疑的点弄清。
这是职责,也是他曾立下的誓言。
“感谢你的配合,贺莉丝小姐。”
阿鲁特点头,他说话不再给人一种随和的感觉,四周的气氛也因此变得紧张起来。贺莉丝眉间微皱,笨骑士似乎没她想象中的好对付。
“我才刚刚了解了本次讨伐中魔物的详细情况。猎人们将其称作为噬心株,而贺莉丝小姐你却比我们在场的任何人都要了解它...”他注视着女孩的眼睛,语气变得凝重,“听说它并非是我们东陆的本土生物,仅有少数西陆的居民们知晓它的存在。”
贺莉丝稍微有些汗流浃背了。尽管她知道东陆的人从没见过噬心株,但令贺莉丝始料未及的是,他们居然能这么快查到噬心株是西陆的魔物。
这又引出一个新的疑点——既然骑士团的情报能如此灵通,那为何他们的队伍还会险些全军覆没?人数够多,区区噬心株不是随便乱杀?贺莉丝只觉得他们身上充满了不知所谓的矛盾。
不过阿鲁特提出的第一个问题,贺莉丝还是有应对方案的。
“这跟我童年的经历有关,阿鲁特先生。”红毛萝莉对男人回以坚定的目光,“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将会说明一切的缘由。”
“我很乐意能更加深入地了解你,贺莉丝小姐。”阿鲁特微微点头,示意她不必顾虑。贺莉丝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说出她曾背负的悲惨童年。
“我的父亲,是一位流浪的猎魔人。”
“我的母亲,是木精灵族的德鲁伊。”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到底是怎样陷入爱河的。年幼的我尚不知事,而我也像每个平凡普通的孩子那样索要长辈的爱。”
...
阿鲁特手托住下巴,安静地聆听着女孩的话语。
“我从小都很憧憬身为猎魔人的父亲,几乎就没有他不了解的魔物。父亲他很欣慰我能对魔物知识产生兴趣,所以他也经常带着懵懂无知的我一起行动。
“我知道我的童年经历或许在各位听来很玄乎。”贺莉丝顿了顿,她以真诚坚定的语气对眼前陷入沉思的阿鲁特说道,“托父亲的福,他授予了我很多有关异怪和魔物的知识,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位导师。”
女孩嘴角上扬,像是沉湎于过去的美好那般,她接着说:“阿鲁特先生,请问您是否听说过,希尔瓦伍德林地的覆灭。”
被点名的阿鲁特沉默片刻,回应道,“我大致知晓那场惨案。黑夜女神的教徒蛊惑了林地的德鲁伊,整个希尔瓦伍德林地都被献给了邪神。”
“看来您对这起事件有所了解,阿鲁特先生。”
贺莉丝注视着阿鲁特脸上掩盖不住的震惊,点了点头,“林地的德鲁伊迷失在黑夜的低语中,暗中展开的荆棘仪式封闭了林地,林地里的所有人皆沦为了血月仪式的祭品...”
“——而我,是那场灾厄中唯一幸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