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后，费特再度睁开双眼，松软的床铺让他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果然刚刚的经历就是一场噩梦！
我的清白安然无恙！
“醒了吗？”
一声温柔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仅穿一身黑色内衣的克莱尔侧躺在一旁，玉石般洁白光滑的手掌撑起她那千娇百媚的脸蛋，笑吟吟地看着他。
“……”
“放心，没到最后一步，我拦住了。艾瑟儿目前出去工作了，房间里就我们两个。”
望着眼神死掉的费特，克莱尔则相当淡定地说道。
“你的情况我知道，我可不会无限制地乱开玩笑。更何况真到那一步了，你多半会毫无顾忌地使用命运六子弹。”
“……谢了。”
费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原本不知退让的嚣张跋扈的气质此刻却完全沉寂下来。他面无表情，仿佛压抑住一切情感，不知为何，看着他这副模样竟让人有些悲伤。
宛如隐藏山林深处的寒潭，死寂、沉默、寒冷，不容一丝生机。
费特小声地说道，仿佛在喃喃自语。
“抱歉，你是明白我的。虽然接下来的话听起来很不尊重你们，但请你理解。如果你因此讨厌我也不妨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能毫无顾忌地接受丝蓓斯，就是因为她已经认主，而认主后除非主人死亡否则就无法分离。丝蓓斯的命运已经和我绑定，所以我只能试图让她开心。而我愿意接纳你也是同一个原因。”
费特淡淡地坐起身子，手上白光一闪，一个湿毛巾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擦去脸上的种种痕迹。同时手上又出现了一个泥塑面具，将其带上。
泥塑面具一阵蠕动后，化作了费特之前那个大叔的模样。变回原样的费特似乎瞬间丧失了他那份锐气，变得沉稳而又粗暴。
“你的灵魂受损严重，变成终身残疾，叶琳娜和亨利先生都无法救助你。就连寿命也大幅缩短，用尽一切方法也只能苟延残喘十年。
换句话说，你已经没有了未来。”
残酷的话语深深地刺入克莱尔的内心，这是她永远无法克服的痛苦。但她依旧表情平淡，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而费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当初我救了你后，没打算跟你一起走。但你利用了我，完成了你的复仇。当然，对我来说无非就是多杀几个该死之人，手上多几条血债罢了。”
他看向克莱尔，双眼直视着她，同时他也注意到她紧握的拳头。
“还记得我当初给你的两个选择吗？”
克莱尔点点头。
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当初，完成复仇的克莱尔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像是吐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口气。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
亲人、朋友、信赖、尊严、权力、财富、名声……
失去了复仇这一念头，她也宛如失去发条的玩偶，无法继续前行。
但费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抓起，让叶琳娜和亨利尽可能延续她的生命。
接着又通过他的人脉打了一场震惊全国的官司，推翻了他人诬陷自己的罪名，得到了国王的特赦，将自己这头来自地狱的复仇恶兽带到光明底下。
做完这一切后，他给出了一个选择。
“你大概只有十几年的寿命了，当然，我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只是我自己都不确定我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你貌似已经不想活了。我不想做赔本买卖，明白吗？
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当然，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我会陪你度过你余下的人生。十年时间很长也很短，但应该足够用来想清楚某事。
如果十几年后，你仍然没有寻找到人生意义，没有支撑你活下去的人生支柱。我就不会救你，陪你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
如果你找到了一个人生支柱，无论那是什么，只要不触犯我的底线都可以。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拯救你。我的人脉、财富、物品甚至身份我都会交给你。
所以，起码现在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吧。”
想起当初那段话语，克莱尔不禁笑出了声。
她撑起了身子，捏了捏费特的脸蛋。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白痴。对利用自己的人掏心掏肺啊。”
费特红着脸将她的手拍开。
真是的，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难得装作这么正经的模样，你还来逗我玩。
他立刻撑起身子，下床准备前往浴室。
但他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
比如昨夜那一声刺啦的布料破碎声。
“……”
昨夜为了捍卫最后尊严而悲惨殉职的布料缓缓地飘落在地。
在睡梦悄然愈合的心灵伤口再度迸裂。
克莱尔看向费特那有些悲壮的身影。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此刻已经无需言语。
“沉默个麻花！就是你们两个变态撕的！还今晚，太阳晒屁股了！”
“那个，费特，你是正对着窗户的，阳光照不到你的屁股。”
“我*********”
白光一闪，费特瞬间进入浴室内。与此同时，他的怒骂从浴室里传来。
“你个腹黑混蛋！变态！流氓！我一定要把你吊起来抽！”
克莱尔俏皮地吐了吐丁香小舌，笑吟吟地说道：
“那你还救我？图什么？”
“切，你管老子救谁！看你那要死不活的模样我嫌碍眼不行？反正都那样子了，捞回来当保姆挺合适的。”
“嘻嘻。”
听着费特那傲娇的话语，克莱尔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同时心里也默默地感慨道：
真是的，为我这样的人赔上自己的十年。
这值得吗？
就算是烂好人也太过了吧。
哪怕是不死之身，他也只有二十九年的人生阅历。为什么却能做出这种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举动呢？
这不是就让我更加着迷于你吗？
话说一直没能告诉你呢。
我的人生意义，我早就找到了。
克莱尔看向浴室紧闭的门，里面传来费特洗澡唱歌的声音。
她轻笑一声。
承认了，我能得到过去的一切，甚至比过去还要多。但你却会毫不犹豫地离我远去，不肯与我再度相见。
不承认，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但我只能用这余生的十几年来陪着你，甚至因为身体的缘故，连爱你的勇气都没有。
你这坏蛋。
还真是会给人出难题。
所以请原谅我此刻的任性。
起码现在，我还不想那么早做出决定。
比起那种选择，我更在意的是，你在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