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那座高塔,那座属于七大使者之一玛门的高塔。
此刻这里已经沦陷成一片血海。
数百个尸体躺在地上,显然就是玛门千方百计送进来的小队。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狠人的面孔混淆其中,他们在外界无一不是凶名远扬的恶徒,但此刻在这里面,也仅仅只是随处可见的一具普通尸体。
而在尸体中央,自己看见了寻找的目标,那个笨蛋。
“你来了……如果是来收尸的话,你来得太早了。”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阿隆索勉强堆起笑容。
他的左臂已经不翼而飞,而举着骑士长枪的右臂也已经伤痕累累,甚至有数处骨折。侧腹被人挖去一块肉,连肠子都掉落出来。胸口处更有着数个被贯穿过的血洞,甚至可以透过血洞看到对面的景色。
尽管如此,他仍在战斗。
骨折了就强行复位,哪怕碎骨刺穿了自己的血肉;肠子出来了就绑在腰上,不让它影响自己的操作;身上多了几个血洞就用神魂补充上。
直到战斗结束,他都不会让这具残躯停下。
少年本想大声呵斥他,用尽一切方法让他活下来。哪怕是打晕他让他回去。
但是他做不到了。
看到那双灰暗不带一丝希望的眼神后,他就明白,他已经做不到了。
而阿隆索的对面,是那个人。
玛门。
然而此刻的玛门已再无那份优雅和疯狂。他不甘地倒在地上,死死盯着那个奄奄一息的骑士。
他本想站起来,但失去双腿的他已经做不到了。突然,他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
“动手吧。”
已经没有转机的他果断地认输,脸上露出自嘲且释然的笑容。
“能力被封印了,双腿也没了,意志力也拼不过你这疯子。这就是行者吗?仅一个年轻人就将我给斩于马下。
说不定,你们那天真可爱的想法真有达成的一天。早知道就押宝你们了,不过也是,作为赌徒,输掉的那一刻就是死亡降临之时。
喂,给我个痛快吧。”
“嗯。”
高举长枪的阿隆索冲了过去,鲜血洒满了他脚下的土地,但他已经不会停下,长枪轻易贯穿了玛门的身躯,让他那狂妄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他的脸上。
七大使者之一,玛门,就此陨落。
当杀掉玛门的那一刻,阿隆索身体一阵摇晃,险些摔倒在地。
但某人支持住了他。
眼含热泪的少年撑起了他的身体,咬牙切齿地说道:
“走,我们回家!”
阿隆索却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不了,不回去了。”
“你开什么狗屁玩笑?!我会治好你的!你的手臂我也会想办法的!这个迫害她和你的世界依旧那么混蛋恶心,你怎么能……怎么能!”
少年的声音已经带有一丝哭腔。
但阿隆索依旧坚决地推开了他。他明明已经没有了力量,可少年却无法阻拦他。
“哀,莫大于心死。与其说我是因为爱人逝去而悲伤,不如说是我的支柱终于崩塌。
挚友啊,感谢您陪我到这最后一刻。待我死后,就把我和她葬在一起吧。起码,在那个世界,她的骑士能够保护好她。”
“……你这傻瓜。”
阿隆索轻轻地笑了出来,仿佛仍是那个哪怕被全天下否定嘲笑、也依旧不肯向世界低头的骑士。
“所以说,我是傻瓜骑士啊。”
泪水缓缓滴下,少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握拳砸向自己的心脏,以示对战友的最大敬意。
而阿隆索则看向了那座高塔,轻声再次呼唤、也是最后一次呼唤他的战友。
“罗齐南脱。”
决斗者的神魂再度出现,他严肃地朝自己崇高的主人单膝下跪,向他行使骑士最后的礼仪。
他最后一次化作了战马,驼起自己的主人。
阿隆索失神的双眼看向那座高塔,就像看见童年时那座风车一样。
依旧那么高大、恐怖、难以战胜。
但他的选择依旧不变。
他轻笑一声,然后加紧双腿。驱使马儿向前方冲去。
正如年幼的他冲向风车那样。
他,依旧那么渺小,试图以蜉蝣之躯去撼动那座高塔。
但,那又如何。
那个一去不回的身影依旧那么坚定。
做那个挑战风车的疯子,鲁莽也比怯懦更接近勇敢。
“我,阿隆索·堂吉诃德!以幻想骑士之名在此起誓!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伴随他最后的宣言,他义无反顾地冲进那座高塔。
少年悲伤地闭上了眼睛。
耳旁传来高塔崩塌的轰鸣,也象征着那名骑士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骑士就此长眠此地,英勇绝伦,虽死犹生,功盖天地。雄踞世界,震憾寰宇,身经百难,生前疯癫,死后颖异。
————————
“差不多就是这样。”
讲完故事的费特倚靠在墙上,看着眼圈红红的众人,玛塞拉更是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将抽完的雪茄用手熄灭,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然后淡淡地说道:
“我照那个傻瓜的遗言那么做了,现在他与他的公主大人葬在一起。只是那个地方不止有他们两个,所以你如果想去看他,过段日子我会叫你。现在就好好待在这里吧,等待这个糟心的故事结束吧。”
费特走向门外,似乎打算再次冷静一下。
“接着。“
布莱克先生的声音传来,他头也不会地接下了布莱克先生扔过来的东西。
接着低头一看,正是他与克莱尔联系用的耳机。
他将耳机再度戴上,然后缓缓走出门外。确认周围没有人后,费特一屁股地坐在地上,仿佛卸下了一切防备。轻笑一声,说道:
“真是的,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吗?我也是需要冷静时间的。再说了,你们还担心我这个不死之身搞什么幺蛾子不成?”
“与那些东西无关,正因为是你,我才会在这时陪着你。”
费特突然哑口无言,许久后才再度说道:
“克莱尔,你先别说话。这耳机现在还是免提模式,我耳朵有点痛。”
“……”
在将耳机调成正常模式后,费特才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是大脑发育不完全吗?这种时候就应该保持沉默才对。”
“那你就是完全不发育大脑。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话才对,有什么知心话告诉姐姐我也无所谓啊。”
“你一大把年纪就别装嫩吧?”
“……这个仇我记下了,你的经费我会记得克扣的。”
费特瞬间破功,急得大喊:
“你怎么敢?!”
“嗯哼~”
意识到破功的费特只能暗中怒骂道:
“你大爷,我真是服了。”
他望向天空,泪花闪烁着的双眼有些茫然。
最后的骑士和最后的牛仔。
荣耀的骑士已经迎来了属于他的结局,不羁的牛仔又该前往何处寻觅他的结局呢?
“需要擦擦吗?给,这是我的手帕。”
“谢谢。”
“不用谢,弟弟你长得挺可爱的嘛。”
“我不小了,都快奔三了。”
“没事的,我跟你同岁。而且你的生日在我后面,我比你更大一点。叫你声弟弟也不算占你便宜。”
“这样啊,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请问。”
望着戴着涂着诡异笑容的口罩的女子,费特疑惑地说道:
“你是哪位?”
而女子笑眯眯地问答道:
“我是杀手联盟排行榜上第十——血月的首领,笑面斯嘉丽。之前接下过你和克莱尔小姐的悬赏令,并派出了两个狙击手来与财务部副部长的部下联手伏击过你。啊,关于克莱尔小姐那边我也派出了一支小队的。可惜目前音信全无,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这样啊。”
费特同样笑了出来。
十分钟后,被打断一条手臂的斯嘉丽乖巧地跪在地上,太阳穴被费特用手枪死死地顶住。而一旁的布莱克则淡定地用手帕擦着双手,似乎稍微热身活动了一下。
费特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撞上自己心情不好时刻的倒霉蛋。
“那么亲爱的小姐,请问您来的目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