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情景,宛如一场影片,不过,是你亲身体会他的一生,它索要的,不过是你经历,体验他人的一生,尝尽欢笑喜爱苦难遗憾,再醒来,你还能是你吗?
雪花是冬日中最轻盈的舞者,悄无声息地降临于世,将大地装扮成一片银装素裹。
天空仿佛被轻轻拉开了一道细密的珠帘,无数洁白无瑕的精灵自云端翩翩而下。
风轻柔地穿梭于林间、街道,引领着雪花们演绎出一场场精妙绝伦的舞蹈。雪花在空中交织、碰撞,又各自散开,如同天空中绽放的短暂而绚烂的烟花。
树木披上了厚厚的雪衣,枝头挂满了沉甸甸的雪球,细碎的雪花簌簌落下,声音在静谧中回响。远处的山峦,在雪的覆盖下变得柔和而神秘,层层叠叠,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引人无限遐想。
庭院中,
“老朋友,你看这两孩子。”堂上闲坐的年轻人看着下面追逐的孩子说笑着。
“你家那个就知道欺负我家女娃!”
“帽子还给我,还给我!”女娃娃奶声奶气得追着前面挥舞着手中虎皮帽子的男娃娃。
“不要,不要,你追上我我就给你!”男娃娃跑的更欢。
“哇!”
女娃娃看着始终离自己手差点的虎皮帽子顿时哭出声来。
“别欺负妹妹!”家里的大人看着哭了,赶紧起身准备过去安慰。
“欸,你哭啥哦!小气!”男娃娃赶紧转身跑了过去,将虎皮帽子轻轻放在女娃娃手中:“呐,我的也给你!”说着取下脑袋上带着的帽子。
“不要!”女娃娃嫌弃得推了推男娃娃的手:“你是坏人!”
“才没有!”男娃娃眼中顿时冒出眼泪,看着要哭,女娃娃顿时堵住了他的嘴。
......
“女贞子。”年长者坐在炕头报出一味药材。
“性味甘、苦,凉。归肝、肾经。滋补肝肾,明目乌发。用于眩晕耳鸣,腰膝酸软,须发早白,目暗不明。”坐在一旁的少年认真得回应。
“龟板。”
“性咸甘,平。入肝、肾经。滋阴,潜阳,补肾,健骨。治肾阴不足,骨蒸劳热,吐血,衄血,久咳,遗精,崩漏,带下,腰痛,骨痿,阴虚风动,久痢,久疟,痔疮,小儿囟门不合。”少年的回答让年长者微微点头。
“看来今天要你记的几味药还算不错,白芍。”
少年一愣:“父亲最近有肺病的患者?还是女的?”
“哈哈哈哈,行药理而知实。”年长者笑了起来:“你倒是快可以出去当个医生了!哦,差点忘了,那个丫头最近也有些咳嗽盗汗的毛病,你小子是关心你那青梅竹马吧!”
闻言少年赶忙摆头否认:“父亲你误会了!是因为,因为...”支支吾吾得又说不出话。
“我给你抓一副药,自己带着去看看那丫头吧!”
看见孩子这手足无措的样子,男人大笑起来。
......
“咳咳...没事没事,我们出去玩吧!”女孩生得冰雪聪明,漂漂亮亮,可惜一丝病色有些破坏了这美感。
“阿贞你今天的药好好喝了吧!”男孩抓起女孩的手,入手的冰冷让他下意识捂紧它,突然意识,又赶忙丢开,脸上多了一丝红晕:“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女孩脸上的潮红遮住了那一丝病色,艳得袭人。
周围,是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它们或旋转、或飘舞,最终轻柔地落在她的肩头、发梢,甚至是她手上,为她营造了一个梦幻般的粉色世界。
而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只留下她与这片樱花林,共同编织着懵懂的故事。
......
“夜已经深了,快睡吧,别把自己病也熬出来了!”老人看着在烛火下翻看着古旧医术的青年无奈得叹气:“你除了要给那丫头配药,还要担负起作为一个医生的责任!”
“治不好她...不救己而救人,不救己而救人...明明只是个很简单的肺痨啊!有办法的!”青年的样子有点疯魔。
“哎,明天就要年节了,你总得有精力陪她去神社祈福啊!”老人的话最终劝动了青年。
...
“哥哥...”女孩带着小帽子,裹紧身上的袄裙,厚衣下也显得单薄的身影让青年不住心疼。
“喝碗姜汤再去。”青年手中的蒲扇更加卖力,他也想用药汤,但忌违太多。
“嗯。”女孩默默蹲坐在青年一旁。
“雪下的真大!”
“嗯,和小时候一样。”
“你还会不会抢我的帽子?”女孩将帽子取了下来,露出满头青丝。
“你还会不会哭?”青年将帽子给女孩戴好。
“那,你还会不会哭?”女孩轻笑,苍白的脸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红润。
...
手水,社殿,祭礼,绘马。
人来人往的神社中,一切都完成得井井有条。
“掌管太阳的天照大神啊,我能否与****长久?”女孩发出真诚的祈愿。
台上的神像发出微微的光亮。
“回去吧?”女孩向青年伸出手。
“好。”青年努力平静着已经皱了很多年的眉头,在神社中表达着最诚挚的崇敬。
女孩转身,眼中多出一抹黑色,四面望去,依旧灯红酒绿...她的表情微微诧异,微微惊恐,又逐渐释然。
......
“不该啊,不该啊!”男子焦急得扇动着蒲扇,看着药罐里沸腾的液体,炙热的火焰似乎将眼中想要流下的眼泪蒸发。
“我来,那丫头叫你呢!”老人夺过男子手中的蒲扇。
“叔父,这...”男子想要离去又怕老人搞不清楚火候。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医生!”老人没好气得说着:“快点过去!”
“好!”男子焦急得跑了出去。
...
女子躺在床上,脸色发白,憔悴不堪,看着小心进来的男子,脸色露出喜色,又变得忧愁,因为她注意到了男子身上虽然打理过但还是很明显的灰尘:“哥哥,别再为了我这个病忙了,你是个医生,还有很多病人...”
“可我就想把你治好!”男子坐在旁边,捂住女子的手。
“你不要伤心,这是天意,哥哥,死神早就在唤我了,就算我再多活几年,这局羸弱的身体不过是给大家带来负担,白白担心罢了...”女子说着微微咳嗽,嘴角多出一丝血色。
“不要担心...”
女子看着为她擦拭的男子努力勾出一丝微笑:“我们会再相逢的。”
“我们会再见的,我们会在地狱相逢,以后再也不会分离!”男子情真意切得回应,对待病人,他明白应该顺着她的话讲。
“不不不!”
女子摇头,有气无力得回答:“我们会再相逢,在人间,在阳间,即使明天我将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能再等我十六年吗?”女子的手掌突然发力,如柴的手臂微微摇晃:“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
“好...”男子努力摆出微笑,手中传来的力道让他明白女子已然油尽灯枯:“我等你!”
【终归还是没能救你...】
......
“师傅,看诊开始不?”童子向着内屋问了句。
“快了。”男人看着眼前佛坛中自己做的灵位牌,念完经文,焚香参拜。
“看诊吧。”男人起身。
...
“医生真是神医啊!我这当年当兵留下的顽疾吃几幅药就好了!”老人提着一笼鸡蛋来感谢,其后跟着一个羞涩的女子:“我家着丫头倾慕大夫的医术,能不能让她来这里做个学徒?”
“老人家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男人笑着拒绝:“我已三十有余,女儿家长的如此漂亮,还是得找个年轻小伙!”
“医生医术这么好,家里也没个女主人,日常的生活起居会不会成问题?”
“这医术遗留不下去可太可惜了!”熟悉的碎嘴出现,男人只能笑笑,继续诊断。
...
“你还是放不下?”老人躺在床上气若有虚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
“孩儿不孝!”
“......”老人没有回答:“放不下就去找找吧...她不是说你们终会相逢吗?”
...
男人看着天空飘飞的纸钱,向着四周看了看,风沉默得吹着,世界的喧闹似乎远离了他,他突然发现,父亲死后,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人都消失了,只有他孤零零得活在世界上。
...
医馆的大门静静得闭着。
“这个时间了,医生怎么不开门?”
“刘嫂你不知道医生出门云游去了?”
“哎,也才三十有几的年纪,亲人就走光了,自己也没成个家...”
“医生一表人才,医术还这么高超,多少姑娘都喜欢他呢!之前长尾老爷子他家姑娘都差直接明说了!”
镇上杂七杂八的谈论声勾断了闲适的午后,风吹过山岗,那里面沉睡着过去的一切。
...
“伊香保村。”
男人看着路牌,他知道这里,四面环山,风景优美,水雾缭绕,是远近闻名的疗养胜地和温泉之乡,他只是毫无方向得走着...
“怎么到了这里?”
冥冥之中,男人找到附近的客栈,打算逗留几天。
“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啊?”甜美的声音让男人有些疑惑,【女店员?】他抬起头...
男人注视了很久,又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直到手臂上传来清晰的痛感:“**”
“?”店员歪了歪头,应了一声,如同清晨林间小鸟的叫声,轻轻挥散阴霾:“客人以前来过?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男人手足无措起来,宛如当年夜里的样子:“不是...不是...怎么说呢?那个...那个...”
“恕我冒昧,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非常相像!”
“有多像?”女孩有了兴趣,小帽子上的好像木质材料雕刻的小老虎在阳光下散着微微的光芒。
“......”男人默默端详着女子的面孔,害的人家脸上多了一抹红霞。
“就像十六岁那年樱花下的她一样。”
“这么说,大叔你一定很喜欢那位’她‘咯!”女孩展现了符合年龄的跳脱,眼前这人一身药草的气息让她感觉很熟悉很亲近。
“嘿,你这丫头怎么开始玩了,还有好多事情得做呢!”店里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快点过来!”
“来了来了,看大叔的样子,风尘仆仆的,我还是推荐在这儿住上几天,这里的空气很好,温泉也很养人!”女孩一边招呼一边跑了回去。
“嗯。”男人默默坐下。
点灯,送酒,准备饭菜,又帮忙打理客房,铺床叠被,进进出出,来回奔波,就像一个旋转的小陀螺,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这姑娘真有精力啊...”男人跟着旁边的客人闲聊。
“可不是嘛,这丫头可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勤快,身上像是有用不完的劲一样。”客人很健谈,而且看样子就是这里的住户:“前些日子我们这儿准备了一次温泉憋气大赛,那丫头可压着成年人拿了第一,还特别会编织和雕刻...”
“哦,哈哈哈,这比赛什么时候又开始呢?”
“怎么?外乡人也想参加?那你可比不过那丫头哦!”
“哇,新三郎大叔这么夸我,我可受不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女孩不知怎么的就是像往这边靠近。
“你...”男人抬头。
女孩莫名紧张,把帽子摘下来护在手里,白芍的药香味逐渐扩散开。
很好闻。
“那是白芍做的?”
“怎么了!我自己雕的!”女孩将帽子捧在手里伸了出去,又快速收回来。
...
屋外飘荡着雪花,天气渐冷,温泉大多关了。
男人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他觉得自己该走了。
“客人要离开了?”女孩看着背着行囊的男人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嗯,孜然一身,了无牵挂,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这里不好吗?”女孩看的出男人身上那股浓厚的悲伤,想阻止他离开。
“这里很好...不过...你不是她。”
“......”女孩沉默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里酝酿。
看着男人的背影,不由自主得出声:“我们终会相逢,是吗?”
“......”男人停下了脚步,迟钝得转动身体:“为什么?”
“你...还会不会抢我的帽子?”女孩拿下帽子护在手心。
“......”
男人沉默着,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肆虐:“你会不会哭?”
“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