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要不然我们还是跑路吧?”
“啊?为什么?”
诺伦斯将视线从金光璀璨的藤蔓那边移开,问道。
虽然那一株从矿坑那生长出的黄金藤蔓确实巨大,但……应该,不至于直接让这个吹起牛来从不打草稿的家伙想逃吧?
“那个东西不是神话生物……是降神的容器。”
罕见的,阿洛拉带上了几分严肃,凝视着聚落中央的坑洞,说道。
“容器?”
诺伦斯些疑惑,搜寻了一下记忆中自己和教团打交道的日子,询问道,
“不是是个教团就喊着要把自己的神召唤出来吗?还需要容器吗?”
阿洛拉比着手指,如此说道:
“不一样的,完整的降下神明化身需要条件,真名、容器、原貌、仪式,这四样缺一不可,否则降临下来的,只是无意义的碎片。”
“反之,如果这些条件越完整,降下来的越完整……越不可战胜。”
“像这种完成度的容器,哪怕直接进行残缺的仪式,降临下来的东西也有下位子嗣的程度,我们还不知道财富教团有没有其它的准备。”
“以及最重要的,你最好不要现在直面其它神,哪怕只是碎片。”
诺伦斯又对最后一句话产生了疑惑,微微蹙眉,接着问道:
“为什么我不能直面其它神?”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详细的还是今晚床上慢慢说吧?”
“你够了!”
总之,在阿洛拉的建议下,二人决定还是找到一个较大的落幕人节点寻求支援,处理这里的事情。
如今的事情有些超出能力范围,风险太大,一旦失败还会搭上性命。
比起变回去什么的,还是命重要。
在离开之前,逛逛祭典,也不算白来一趟。
虽然大家的打扮充满了违和感,但祭典的氛围还是相当不错的。
门上挂着水晶的装饰,用线绳串好,固定成圆环的形状,内里再穿着其他的宝石,摆成不同的图案。
人们相互问候,个别稍微宽些的道路,有着零散的表演,大多都偏向杂技一类,他们笑着,跳着,在金色的阴影之下。
父母往往带着三四个孩子,在旁边围着,偶尔有人会在地上留下些掺杂杂质的宝石,那就是这里的零钱。
也有母亲孤零零带着孩子的,也不知父亲是还在矿洞中,还是已经化作了代价。
虽然,对于这座山腰上的聚落,宽绰的道路——可能是别人的屋顶,但这不能影响气氛的欢快,毕竟,屋主说不定也在围观的人群中。
欢乐的气氛中,只有诺伦斯时不时瞟一眼那还在生长的巨大金色藤蔓。
阿洛拉回头,看了一眼一脸疑虑的某人,立刻拉住了对方的手,向前跑去。
“诶?要去哪里?”
被忽然拉住的诺伦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勉强跟上了对方的节奏,有些疑惑地询问。
“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嘛,再担心也没办法把那个容器毁掉,不如去那边看看有意思的表演?”
很快,阿洛拉拽着诺伦斯,来到了聚落偏中央的一片空地。
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空地,从石坡上凿出来,又填了土和碎石,硬生生延展百米。
饶是如此,附近围满了人。
中央,各色的火光璀璨,即使是白天,也能听见充满节奏感的音乐,看见变化的光影。
至于为什么是隐约,就得说起诺伦斯此刻那残念的身高了。
当然,阿洛拉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一次,她并没有把诺伦斯举起来,而是默念了几段破碎的词汇,随即,带着诺伦斯继续前进。
包围的人群变得有些松散,如同自己让出路般,二人顺利到达前排。
“魔法是这种时候用的吗……?”
“难道不应该是这种时候用的嘛~”
面对诺伦斯的小声吐槽,阿洛拉只是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很快,二人的视线都被中央的那巨大装置所吸引过去。
一个布满金色弧管的火炉,两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大汗淋漓,一人用全身力量踩下,鼓动风机,一人配合着吹风的节奏,调整弧管的开合。
火焰从中窜出,伴随着独特的嘶鸣,直达天际。
一并喷发的火焰格外明亮,仿佛让日光都暗淡下去,每一根铜管发出的火焰色彩并不相同,但乐声却不显得嘈杂,反而是依次发出。
确实是善于铸造的聚落,才能制造出的装置。
驻足欣赏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同样好奇,或是欣喜的人群,他们甚至大多数还都是孩子。
“真好啊……”
说着,诺伦斯的眼光再度落在远处,那遮天蔽日的金色枝蔓,感叹的语气不免地带上了几分惋惜,继续说道,
“可惜,这是在一个随时会坍塌的矿井中……”
“……”
阿洛拉没有回话,只是又揉了揉诺伦斯的脑袋。
“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喊,让大家快点离开聚落,大家会觉得我是个疯子,还是会半信半疑?”
诺伦斯再度看向那绚丽的火光,如无心般提了一句。
“嗯,一般会被当成疯子,不过你是落幕人,应该会有点可信度吧?”
阿洛拉如此回答道。
表演一直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炉子被熄灭,正在收拾余烬。
余烬中会有些混杂融化的合金,被铁钳翻出,似乎在当地被当作为幸运的象征。
孩童们一拥而上,从之前两位表演者手中讨来些小片金属,有的兴高采烈的展示,有的则回去与兄弟姊妹分享。
其中,一个小女孩,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金色卷发,和家人说了什么之后,凑到了正转身离开的诺伦斯身边。
“姐姐,这个送给你,财富会为你带来好运的。”
诺伦斯伸手,接过碎片,道了声谢谢。
在她的视野中,那只是普通的金属碎片,只是带着些不完全熔合所带来的瑰丽色泽。
没有什么污染,也没有什么祝福。
这里的表演,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也谈不上魔法或者仪式。
只是居民,对信仰最浅薄,也最真诚的祝福与遵循。
那么信仰带来了什么呢?
余光瞥向天际的金色,诺伦斯莫名地感到了烦躁。
“心软了?”
阿洛拉看向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诺伦斯,询问道。
“还没有……走吧……”
如此回答,二人一并向着旅馆走去,那里有马车。
只需要简单补给食物,就可以再度上路……求援。
比起两个人面对不知数量的神明子嗣和其它布置,还是求援更加稳妥,即使为了那个一问三不知神明的允诺,也可以与援助一起再回来面对危机。
这里的教派堕落已久,所诞下的根基,太过庞大。
在返回的路上,又是路过了一个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地方,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空地,而是一个巷子。
这一次,里面传来的是一个醉汉的喊声,喊出的内容,让二人稍微减缓了些脚步。
“快跑吧,快跑吧,等地下的神明醒来了,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人群嬉笑,显然,并无几人相信,好事的反而主动质询起醉汉。
“……不信?证据?”
“跟我来,我让你看看,我们落幕人都查到了什么……”
闻言,阿洛拉和诺伦斯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跟着人群,挤进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