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扫过,诺伦斯确认了马托斯小腿已经变形骨折,无法移动,才蹲下身子,平视着对方,提问道:
“你什么时候和赫德联系的?”
听见诺伦斯的提问,马托斯愣了愣,然后才缓缓地回答道:
“我,我没和他联系过。”
“呵~”
听见这个回答,诺伦斯轻笑了一声,指尖带动刀柄,挽了一个刀花,而马托斯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已的手。
下一刻,完全出乎马托斯的预料,刀刃直接刺入了他的肩胛,强行撕开了骨骼的链接,不怎么完美的砍下一条手臂。
诺伦斯不怎么经常对付人,切不出来那种沿着骨缝的创口,好在最终效果差不多。
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抽搐,最终身体绷紧,看起来是昏迷了。
诺伦斯掰开对方的眼睛,她当然不懂怎么分辨人是否真的昏迷,但她懂些更直接的东西。
短刀直接刺向了瞳孔,对方下意识地闭眼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但诺伦斯并没有停手,松开了对方的眼皮,随后将刀尖一点点刺入。
马托斯不是什么全然的废物,他面对拷问的反应甚至强过了大部分普通人。
否认问题的根本不留破绽,试图装晕中断对方节奏,如果遇到的是个会和敌人讲点人权,或是没什么拷问经验的家伙这套大概有点用。
可惜诺伦斯不吃这套,作为独立落幕人摸爬滚打的时候,她已经通过朴实的实践积累了不少对付这种人的经验。
总结下来就是——只要别太在乎对方性命就好,他要是真的宁死不说,那就算他嘴比命硬。
伴随着眼球如同半凝固的果冻般爆开,哀嚎,求饶,惨叫,不绝于耳。
“我说,我说!”
马托斯倒吸着凉气,他完全意识到了,如果自己不老实交代,自己真的会死,而且死的很快,更别说拖够时间了,能不能再活一句话都得看对方下手轻重。
“你和赫德合作的内容是?“
“我提供魔法和仪式的维系,用于限制铅矿和硫矿崇高之形不能离开,汇报地下其它教团的动向,监控矿工行为,”
这一次,马托斯在问题刚刚落下时,就立刻回答道,
“他通过梦之崇高挖掘出的洞穴运送食物和补给给我,还有抽调些矿工用作补充教团新人。”
甚至回答完问题,才来得及喘息片刻,又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我的生命和限制那近千梦之崇高的仪式相连,你不能杀了我,我还知道赫德的秘密!”
“问你了吗?”
面对马托斯这种试图找回对话节奏的小聪明,甚至带着真实度存疑的话语,诺伦斯简短反问后,短刀刺入了对方那条相对完好的腿。
在一阵的惨叫中,诺伦斯再度提问:
“赫德的秘密是什么?”
诺伦斯明白如果直接提问,马托斯肯定要迂回,开出价码,这样虽然粗暴,但能避免些额外的口舌,还能降低他说谎的风险。
……
惨叫声中,拷问进行了将近三分钟,实际上诺伦斯已经没什么要问的了,只是旁敲侧击些内容,来确定这个家伙没有说谎。
人类的本能让人很难适应单纯的疼痛,更难在持续的疼痛时,紧迫地编出什么像样的谎言。
验证也是不出所料的无用功,毕竟马托斯已经在拿实话拖延时间,等待自己后手生效的时间。
诺伦斯并不知道对方打算用什么后手,只是很奇怪他居然没有说谎。
此刻,如果不是顾虑对方是否真的生命与限制那些梦之崇高的仪式相连,她早就给这位一个痛快了。
“很诚实嘛,那就饶你一命好了。”
将短刀在对方的衣袍上擦了擦,诺伦斯将之收起,起身。
此时,倒在地上的马托斯依靠着仅存的一只眼,注视着对方的离开。
“差不多了……”
在心里嘀咕着,马托斯几乎有种解脱的感觉。
从对方进门时,他就不动声色地启动了一个魔法,一个唤醒所有“信徒”的魔法。
这个唤醒的仪式,得从这个教会的发展说起。
他收纳信徒时,会告知“意外”来到这里的矿工一些关于聚落的真相,并举行仪式“驱散”其体内的梦之崇高。
提供食物,关切,进行集体化的传教与生活,直到对方完全信服,成为能够自愿付出代价的狂信徒。
实际上他并没有清除那些矿工脑内的梦之崇高,只是抑制在孵化之前。
这样,他不仅可以通过仪式去监控信徒的一举一动,还能远程杀死试图逃离的信徒。
信徒脑中的梦之崇高于即将占据大脑时被强行休眠,在这个阶段已经没有驱散梦之崇高的方法了。
即便马托斯不使用唤醒魔法,那些梦之崇高依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苏醒,或是五年或是十年,他们依旧会因为大脑被占据而死亡。
马托斯在与赫德的合作中,逐渐接受了赫德的那套理论,将教会视作工具,将其余人都视为低人一等的耗材。
一开始,他想通过热情和友善稳住对方,等待唤醒仪式完成后,指挥数百的梦之崇高,围杀这个被赫德评价为棘手的落幕人。
他完全没有料到如今的状况。
诺伦斯居然比自己还直接的动手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唤醒的魔法依旧不晚,自己起码可以与对方同归于尽,到时候那些被束缚在矿脉的梦之崇高重获自由,定会将整个聚落搅乱,她的同伴也会陷入自责。
倒在地上的马托斯这么想着,看着倒在地上的信徒正从花瓣中爬起,他们脸上扭动的触须仿佛就是马托斯胜利的印痕。
然而,一个人影从教堂的角落里走出,她如同过路般走过信徒之间,手中的一对短刀却干净利落地撕开了一个个信徒的脖颈。
这人毫无疑问,就是阿洛拉,她追上了诺伦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稍稍弯腰,说道:
“潜入已经完成了。”
“多谢了。”
“道谢什么的,感觉不如亲一下来的好?”
“哪有这种事情……”
……
看着二人的打情骂俏,马托斯只感觉恐惧与疑惑。
自己的信徒呢,其他的信徒呢?
那些此刻应该将门堵死的梦之崇高呢?
自己仿佛一条野狗,被扔到一旁,等待死亡。
“你到底怎么发现的?!”
不知从哪里提起的力气,马托斯喊出了质问。
其实也不能怪他无法理解现状,只能说他不了解诺伦斯。
诺伦斯在来的路上发现了斜向上延伸的那布满锋利槽痕,极具特色的洞穴,就已经有了猜测,直到看见那些信徒之后,猜测也就基本坐实。
她先让阿洛拉去“潜入”一下教团,估计时间差不多,才独自前往的中央教堂。
“发现什么啊?你的信徒根本就是梦之崇高?这不是一眼就能看见吗?”
诺伦斯理所应当地回了一句,又似乎想起了了什么,歪歪头,说道,
“哦,对了,帮我看一下他的生命是不是真的绑定了什么魔法?”
阿洛拉远远地打量了一番马托斯,然后点点头。
“这样啊,”
得到肯定答复的诺伦斯走到了马托斯身边,用他身上的衣服撕作布条,处理止血之余,将他口中没剩两颗的牙处理干净,然后带着微笑说道,
“代表个人,诺伦斯,献上幻梦教团的落幕……除了你。”
“你的命现在没了太可惜了,作为害死百余人的从犯,起码得让你的命……有点价值吧?”
断送了马托斯最后自杀可能的诺伦斯,看着眼前人的惨状,笑着,似乎又有了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