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好某个肉块之后,二人便大致选定了锚点,进行了施法。
黑色的帷幕笼罩。
说起来,传送是个带着点风险魔法,尤其是前往定位稍稍模糊些的地方时。
虽然它会同时“切开”两个区域,并交换,不会出现身体被卡在实体中这种把自己直接玩死的事情……
但,也不排除其它意外……就比如,现在。
有了传送经验的诺伦斯蜷缩身体,降低粘液接触面积,顺带起身后将黑袍上的粘液拧了拧。
而一旁更有经验的阿洛拉,只是放下了挡住眼睛的手。
反正衣服也不是什么沾水就透的类型……已经,习惯了。
当诺伦斯有空打量周围的环境的时候,她愣住了。
好消息,进来了。
坏消息,没有完全进来。
石室,前方不远处便是铁栅栏,黑色的铸铁大概有手腕粗细,还绑着看起来就很结实的铁链。
栏杆上带着爪痕,深深地嵌入其中,仿佛只要再大点力气,那铁栏杆就会被直接撕开。
“如果这里是牢房的话,是用来关什么的?”
也不知是提问还是自语,脑海中还是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痕迹,诺伦斯分毫不敢迟疑地转头,生怕慢了一点能撕裂钢铁的攻击就扑过来了。
然而,事情却似乎和想象的不太相同。
角落,干草堆上,相互蜷缩、依偎着三个瘦小的小女孩,此刻似乎已经睡着。
她们三个情况用衣不蔽体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但诺伦斯更关心的,则是她们身上那如根须般蔓延的污染。
那是丰典教团才会接触的,来自母神的恩赐。
这几位身上蔓延的根须,那种介于木质与肉质之间的纹路,甚至比那位在地下坚持数年的丰典祭司还要多……
“……代价……他们在压迫别人成为代价……这个该死的财富……”
诺伦斯自语,而阿洛拉拍了拍她的肩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这一次,阿洛拉指了指监牢外,低声解释了一番:
“小声些,外面是农田,那母神树是活的,自愿的献祭还好,被这样亵渎的母神树,很容易被吵醒。”
诺伦斯点头,将手放在对方肩膀上,白色的光幕一闪而逝,二人出现在了囚室之外。
如阿洛拉所言,外面,就是聚落的“农田”,只不过眼前的布置和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处都不同。
一层层的木架,没有任何泥土,上面生长着无数的不同种的作物,不止于主食,还有些接近成熟的蔬菜。
在它们的中央,一如既往的存在一棵巨木。
但与作物的生机勃勃产生了浓烈的对比,那巨木叶子枯黄,树木被洞穴的高度所限制,被缠绕着的黄金锁链压垮,几乎是横着,畸形的生长。
怪异的木瘤遍布其上,还有着之前未曾见过的,有着血肉质感的气根。
忽然,察觉到什么的诺伦斯将阿洛拉按了下去,二人趴在木架之后,透过枝叶观察着前方。
两个财富的信徒,押着一个小孩,那小孩身上几乎已经不着片缕,但也不需要衣服了。
那可怕的根须已经全然有着血肉的触须,在他的身上盘根错节,不止皮肤之上,就连皮肤之下都有,它们仿佛还在缓缓游移。
“……不穿衣服,是为了更方便观察污染情况吧。”
诺伦斯在心中想着,看着他们的动作。
临近树根,男孩被按在地上,信徒的膝盖压着他的脊背,另一位信徒强行扯出他的一条手臂,伤痕未愈的手臂被再添了一条伤口,血液滴落在树根上。
男孩似乎已经麻木,不再挣扎,嘴巴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让他不得痛呼,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声。
树木在血液的浇灌下颤抖着,金色的锁链被碰撞的叮当作响,让人怀疑,如果不是黄金铸造的锁链对它进行了束缚,它怕是已经挣脱大地,肆意摧毁一切了。
树木在迅速抽芽,生长,而男孩身上的根须亦然,皮下拧动的根须仿佛随时钻出体表。
不是仿佛……
血肉的枝丫钻破了皮肤那男孩变成了血人,他反抗着,力量似乎已经超越了人类,他的生命的形态正在改变,马上就要回归母神的怀抱,成为母神的子嗣。
当然,财富的信徒不会容忍这件事的发生。
一把华丽的骑士剑,从上面锻打的纹路与装饰来看起来是什么亵渎之器,被从腰间抽出,直接砍断了男孩的半个身体。
在真正的丰典教团中,祭司会将眼泪滴落在根系间。
如果哪天化作母神的子嗣,也会安静的前往森林。
眼前的一幕,充斥着亵渎。
母神的子嗣被杀死在母神的图腾之前,为了骗取些恩典。
两名信徒分别拿起一段残缺的尸体,离开了“农田”向着顺着台阶,向下走去。
“跟上吧。”
诺伦斯再一次带着阿洛拉跟了上去。
两位信徒走的并不远,过了两个转角,便到了一个石坑,前方亦是死路,它们把尸体随手扔到了下面,拿起旁边的铁桶。
液体浇下,火光升起。
两位信徒看着火焰燃烧殆尽,先后转身。
先转身的那位刚“看见”那个黑发的少女,想要抬手,却发现反握的短刀已经插入脖颈,切断脊椎。
另一位发现不对,但是还没等它反应。
短刀已被拔出,少女身形一拧,旋转半圈,借力,短刀直接从侧面洞穿它的脖颈。
干净利落的解决二人,收起短刀,阿洛拉看向坑中的灰烬,不知在想些什么。
诺伦斯也跟了上来,她看向坑洞,却是神色一滞,询问阿洛拉:
“母神的恩赐可以烧干净吗?”
“……不,无论怎么处理,它们都会堆积,或许让祭司们回归荒野与森林,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阿洛拉如此回答。
在诺伦斯的视野中,坑洞中,是相互交叠的血肉枝蔓,鲜血滴落,根茎匍匐,那些东西,无端的让她感到危险。
移开目光,不去管那些自己暂时无法处理的东西,她拾起了地上的骑士剑。
还没等仔细打量,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对方似乎并无遮掩的意图。
赫德,带着一队信徒,三个梦之深骸,将唯一的退路围死。
“我还以为二位会直接到最核心的位置呢,让我欢迎二位慢了些。”
赫德双手托着手杖,如此说着。
“我也想直接去核心位置,可是和你合作的那个废物连核心需要走哪个方向,走多远都不知道。”
诺伦斯丝毫不让地反嘲道。
“那我还真得感谢他的无能了,如果让你们接触到了仪式核心,那才是难对付的。”
赫德不急不恼,但他身后,游曳的梦之深骸,从侧边猛地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