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出招，约娅的剑锋更快，前踏半步，顷刻间洞穿脊柱。
赫德来不及拨打剑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洞穿，但已经吟唱完毕魔法，黑色的纤维刹那间包裹约娅。
赫德在物理意义上动弹不得，约娅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红色的纱衣燃起火焰，宛若一件随风而动的火焰斗篷，点燃了纤维，约娅挣脱了束缚。
斗篷的火焰似乎在灼烧她的身体，已经有些泛红。
“谁教授了你这个？这可不是家族传承的魔法……”
赫德一边带着些感叹意味地说着，见约娅挣脱，他身上绒毛开始迅速生长，向后退了一步，拔出了刺剑。
火焰斗篷是一个需要持续支付代价维持的魔法……约娅耗不起时间。
欺身上前，连续刺击。
斗篷随着少女的利剑而上下翻飞，如火焰构成的蝴蝶，似乎攻击也更加凌厉了几分，赫德在近战上完全无法招架，只是勉强拨打，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
“这是他人的谢礼。”
当金色刺剑再度刺入赫德胸膛，火焰自斗篷覆盖至武器，剑刃分火焰自内而外的灼烧。
代价是约娅的手臂也被烫的溃烂。
确认赫德暂时无法行动，她缓缓补上了答案，并提问道：
“你的祭刀呢？”
“用在其它地方了。”
赫德如实地回答。
刺剑搅动，拔出，斗篷熄灭，鲜红的纱衣重新披在身上，遮掩约娅被灼烧溃烂的身体。
赫德身上，熔融的金属液滴从伤口流淌，浇在地上，发出嘶嘶声。
这一轮约娅赢了，但她不认为这样就能杀死这位祖先。
“您还属于人类吗？”
约娅开口提问，闭上了眼睛，红纱显现，遮住眉眼。
“至少我认为是。”
赫德平淡回答，目光不知瞥向何处。
二人再度不约而同地开启了意志熔铸，魔法的使用不再被限制。
代价？
现在不是考虑代价的时候。
两位落幕人的全力输出下，肢体与形态早已失去意义。
红色与黑色晕染在一起，火焰与黄金，鬃毛与宝石，相互碰撞。
片刻后，混作一团的画面分开，赫德半跪在了地上，而约娅依旧站立。
周遭的一切布满裂痕，中央的祭坛被皲裂破碎，宝石与黄金突兀的生长而出，石室变得坑坑洼洼。
整个石室的半径都扩大了将近三米。
赫德此刻身上添了至少四处贯穿的伤口，而且还有一段近乎腰斩的切割，红热的伤口勉强保持黏连，让身体没有散架。
约娅情况看起来好一些，但有限，宝石和黄金突兀地镶嵌在皮肤上，血液从凸起的异物与皮肤上交界流出。
“不愧是家族的天才，你要是男的，大概就能继承兰斯洛特之名了吧？”
也不知是嘲讽还是钦佩，赫德一手撑地，抬起头，看着约娅，如是说着。
“……我无权继承那个名讳，我的弟弟，赫伯恩，无论天赋、勇气、信念皆无可挑剔，才真正配得上兰斯洛特之名。”
约娅依旧保持着谦逊和礼节，她根本不在乎兰斯洛特这个名字到底归谁所有。
“停手吧，家族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
约娅说着，眸色微垂，伸出手，试图拉起半跪的赫德。
“如何审判我，才是对数千人死亡的公正？”
赫德一把拍开对方伸出的手，双腿打颤，勉强支撑身体站起。
“【未知语言】，吃掉那个仆从。”
约娅叹气，转头，看向黑羊。
黑羊扑向角落的黑暗，随后，化作人形的巨兽咬住一个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的侍女。
骨骼嚼碎的声音响起，但侍女手中的亵渎之器似乎还是启动了。
赫德终究是用语言之外的方式沟通了仆从。
象征财富的金币流淌而出，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哗啦声，细长四肢的奇形怪物从那堆金币中不断爬出。
两只“黑羊”，只用了不到五秒就将之全部撕碎。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亵渎之器，能分散约娅片刻注意力已是极限。
也就是这片刻的分神，赫德体内熔融的金属液体冲破体表，整个人化作一堆灼热的熔融黄金，只是依稀保持人形。
大地震颤，附近的墙壁龟裂，红热的黄金挤破石壁汇入赫德的身体。
其彻底失去了人形，完全是一团被某种力量操控的熔化金属。
“您……还属于人类吗？”
“不再是了……”
……
按照赫德补充弹药的指令，信徒们集中到了另一处位置。
这里是聚落的中部，一个不起眼的建筑，里面堆满了木箱，信徒们配合着搬运，开启，油纸包裹着定装完毕的子弹。
它们之间没有交流，却自发组织好了搬运，开箱，分发的工作。
然而，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枚吊坠，银色的水滴饰物震颤，发出嗡鸣。
下一刻，如同某个巨大容器被打破，血色的液体忽然涌出，原本有序的信徒被卷入其中。
临近的木箱和信徒直接被液体溶解，连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
石质的地面被快速溶解，滋滋作响。
就连只是被溅上几滴鲜血的信徒，也如同粘上火星的纸页，自沾染的位置，半个身子逐渐化作血污。
这时候，一批新的信徒赶来。
他们抬起枪械，瞄准了残存的，以及正在挣扎的信徒。
三轮枪响过后，站着的，只有那些新到的信徒了。
他们零零散散摘下头盔，下面并非是蠕动的触须，只是略显苍白的面容。
残存的教团们取代了一部分下矿扫荡的信徒，深夜从金矿入口摸出去。
遮掩异变的头盔是个很方便的掩饰，本地的居民并未对这些“巡逻”有什么怀疑。
二人在乱逛时，留下的仪式只是障眼法，主要的目的便是，诺伦斯将自己错误启动的亵渎之器交予残存教团的信徒。
赫德过度关注二人的位置，却没有考虑到她们乘机交接的可能性。
总之，在短时间内，按照搜集来的信息，诺伦斯给出清剿信徒的方案，残存的教团们也做得很好。
而此刻，正在神殿门口潜伏的二人。
诺伦斯看了看金色的怀表，皱着眉头。
按照约定，此时约娅应该已经突围冲出。
诺伦斯在脑子里想出几个可能性，隐约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又无可奈何。
“走吧。”
“嗯。”
二人一同快步走入神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