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完成了。”
库兰可林看过最后一份美迪奇人偶工坊的销售报告，疲惫地依靠在红木座椅上。这是他自己出售定制化人偶的渠道，纵使曾经的库兰可林风评极差，也拦不住他做的人偶受到贵族追捧，那是真正的艺术品。
当然，不是指被他销毁的那些大尺度人偶。
最近他还在筹办慈善基金会。
这几天还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重生到自己18岁时对夏洛特犯下暴行之前，又遇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色情修女，不过洁特丽变成那样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咎于重生前的自己。
万幸的是，自己已经清晰地确定了之后的人生方向，还有了第一个可以和自己基本正常交流的人——自己买下的奴隶女仆，奥斯塔薇娅。
疲惫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奇怪，他可是龙族的子嗣，体力和精力应该更加充沛才对。曾经的库兰可林能够不知疲倦的工作，照看家族生意的同时，还能抽身去行凶作恶。
“别说是对别人，重生这件事对我自己冲击力都不小。”
“还是先慢慢来吧。”
进度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奥斯塔薇娅态度的积极转变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在重生之前，他从设想过他能够以人与人之间应有态度进行正常交流。
上一世的女孩们对他来说不过是有收藏价值的物品，他常常人为地制造苦难让她们对自己产生心理依赖，甚至于简单粗暴地让她们记住自己所带来的快感。而其他人，更不过是有交易价值的物品和没有交易价值的物品。
那时候的库兰可林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只是为了摧毁它。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也渴望被他人理解，这是库兰可林从未有过的渴望，新奇，充满诱惑力，但内心深处的负罪感又让他不敢开口表达。
好不容易从疯子变成了正常人，却几乎没有能够与自己正常交流的人，要扭转这些人对自己的厌恶和畏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恍然见发现自己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让库兰可林也有点不知所措。
现在唯一能和自己正常聊天的人只有奥斯塔薇娅，这种依赖他人的感觉让库兰可林感到既忐忑，又有一丝安心。
“请进。”
有人轻叩了库兰可林的房门。
是奥斯塔薇娅，她推着餐车走进了库洛可林的房间。
“您辛苦了，主人。”
她微微鞠躬，开始将夜宵和牛奶放在沙发旁的小茶桌上。
库兰可林发现她的气色好了不少，一方面是因为居住和生活条件的显著改善，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精神压力小了不少。或许是受到了洁特丽修女在某方面的刺激而感到了危机感，她在这几天格外对自己殷勤。
库兰可林少爷的改变，奥斯塔薇娅是完全看在眼里的，少爷确实和以前判若两人。不是简单的从坏人变成好人，而是从一个欲望机器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库兰可林少爷对自己很好，好到无可挑剔，以至于有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他给自己合适的工作让自己展现才能，分配高级侍从的单间供自己居住，也乐于和自己交流，尊重自己的想法。
早些时候自己因为焦虑而鲁莽地想要对库洛可林少爷献身，也都被他温柔地拒绝了。
这种被尊重、被需要的感觉是奥斯塔薇娅在魔族皇宫内也从未体验过的。
今天来送夜宵的时候，周围的女仆毫毫无意外地对自己议论纷纷，嫉妒于自己爬地如此之快，厌恶于自己为了在美迪奇家获得更高的地位而向那个残忍放荡的库兰可林少爷献媚。
奥斯塔薇娅享受这种感觉，当厌恶中多了一丝嫉妒，味道就会变得无比甘美。
曾经的自己仅仅是因为被认为天生受到诅咒，而单纯的被当做多余的垃圾，因此而被厌恶，她只能当那个嫉妒别人的人。刚刚流亡时，她还有精力恶毒地咒骂这个世界，后来她连咒骂这个混账世界的热情也没有了。
“辛苦你了，奥斯塔薇娅，这么晚了还要为我准备夜宵。”
“按照您的意思，我准备了您母亲从魔族故国寄过来的’猩红之酿’。”
三支镀金的酒杯里盛满了猩红的琼浆，这是用魔族故国的水果“血浆果”酿制而成的传统果酒。库兰可林的母亲是魔族贵族，她很早就跑回娘家不和父亲见面了，不过偶尔还是会寄一些土特产过来。准确来说是，父亲的妻子们基本上都会有一段时间都跑回娘家不想和他见面了。
难道正常过日子的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这疑似有点太恐怖了。
不过母亲的来信说她过几天会回来，应该是已经原谅父亲了吧，他们之间总是吵架，但最后又都会莫名其妙地和好。
好肉麻的两公婆，这一下变样衰了。
恐怕这也是为什么父亲更喜欢雇佣魔族女仆，说不定自己也遗传了这一点。
“奥斯塔薇娅，你不想小酌一杯吗？我想，这也是让你怀念的味道吧。”
奥斯塔薇娅望着酒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思绪也回到了过去。尽管奥斯塔薇娅在魔族的宫廷受尽排挤，她的母亲依然鼓励她参加各种社交场合。不过，每次的结构都是她孤独地站在角落，独自啜饮着一杯“猩红之酿”。
她接过库洛可林递过来的酒杯，啜饮一口。
和印象中一样苦涩，刺激，辛辣，就像她回到了那个孤独的角落。但是之后的回甘让她惊喜不已，果酒的香甜醇厚在舌尖迸发。
奥斯塔薇娅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无意识的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着自己嘴唇上此等琼浆的余味，仿佛她不是在平常这杯美酒，而是在品尝眼前的库兰可林少爷。
库兰可林少爷就像这猩红之酿一样，外人看了只会觉得血腥恐怖，不愿意仔细品鉴的人只会举得辛辣刺激，只有愿意深入了解，才会发现其中的甘甜与魅力。
“不必如此勉强自己，奥斯塔薇娅，我不可能抛弃你。”
“奥斯塔薇娅，你想知道理由吗？”
借着酒精的麻痹，库兰可林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他人展现自己真正的内心。
奥斯塔薇娅不知所措地看向库兰可林，魔族皇女的血色双瞳与红龙后裔的红色双瞳四目相对。
“你是世界上第一个和我正常聊天的人，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不是因为看重她的能力，不是因为贪念她的姿色。
库兰可林自己都惊讶于自己会说出这种话，这简直不像是自己。就是因为不像自己，才能让库兰可林理解所谓“重生”的含义。
“真是，让我意外的回答，主人。”
作为库兰可林目前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奥斯塔薇娅万分确定这不是库洛可林心血来潮才说的场面话。
之前如此冷漠又如此疯狂的库兰可林少爷，现在居然这般拙的表达着自己情感，笨拙到没有掩饰的可能。
“之前的库兰可林少爷仿佛被一团朦胧的黑雾包裹着，除了流露出来的疯狂于欲望，难以感受到任何其他感情。”
这几天她逐渐明白了库洛可林的想法，他渴望改变自己，渴望被理解，所以经常对自己倾诉；又因为负罪感而挣扎着，因此对自己百般呵护。
奥斯塔薇娅确实就是库兰可林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倾诉内心的对像。
“我明白了，我会永远服侍在主人您的身边，请您安心。”
到头来反而变成了奥斯塔薇娅去安慰库兰可林。
她明白，自己现在不仅被需要、被保护，而且被还依赖，这种感觉让她欲罢不能，库兰可林少爷真的就像一杯别有风味的“猩红之酿”，让她上瘾，让她痴狂，即便他是毒酒，而她是在饮鸩止渴也无所谓。
“请主人原谅我的贪心，我不奢求自己是主人的唯一，可我的确不满足于仅仅作为主人的奴隶女仆而服侍在主人身边，我想要更进一步。”
奥斯塔薇娅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诞生，而且是对那个库兰可林少爷诞生这般朦胧复杂的情愫。但这就是事实，她知道库兰可林少爷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到这一步，可这并不影响她主动出击，先行一步。
她有不得不先行一步的理由，库兰可林少爷是位高权重的大家族里的独苗嫡子，身上还留着红龙的血，自己不可能是陪在对方身边的唯一女性，倒不如说，这种贵族家族的继承人只有一个伴侣，才是罕见情况。
她的身份是库兰可林少爷的奴隶，如果不先行一步占得先机，很有可能会被其他女人超越。
她的母亲就是魔族皇室里地位卑微的妾，从小的经历早早地为她敲响了警钟，等到自己的地位不保才恍然醒悟就已经太迟了。不是害怕地位不保而利益受损，而是单纯的害怕被冷落。
库兰可林顿时如触电般愣住了，和重生时感受到的那种强烈电击感不同，这是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面色微红。
他，库兰可林，上一世玩弄过无数少女的库兰可林，第一次感受到少女发自真心、甜蜜而略带青涩的告白，与上一世那种空虚的征服感截然不同，这是库兰可林第一次被他人真情实意的所爱。
不再是他去玩弄别人，反而是别人主动追求他。
他哭笑不得，也无法拒绝。
他和她举杯共饮，然后，奥斯塔薇娅纤细修长的手臂从库兰可林背后缠住了他的脖子。
她像蛇一样，紧紧缠住了库兰可林，库兰可林背后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少女的体香让他心跳加速。
库兰可林感到脸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热恋中少女的吻，上一世从未体验过的满足感席卷而来。
“晚安，主人，以后的日子，我很期待。”
少女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推着餐车转身准备离开库兰可林的房间。
“在我心中，你永远是第一位，奥斯塔薇娅。”
库兰可林迅速从慌乱中重新恢复过来，回味着少女告白的甘甜，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游刃有余，他有自信满足奥斯塔薇娅对自己表露出的情感，对她负责。
他只是从精神病变成了正常人，又不是从男人变成了女人，这样优秀的魔族女孩如此主动的追求自己，他实在无法拒绝，她确实让自己欲罢不能。
库兰可林从未对自己的家族姓氏有过如此强烈的认同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