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先生，我们教堂都是靠库兰可林少爷的接济才能勉强维持运转，怎么可能转头去干危害城市安全的事情呢？”
洁特丽修女的心情再度来到了崩溃的边缘，之前那位库兰可林少爷不仅免去了自己的债务，还真的如约给孩子们带来了各种人偶。
她本想着最近可以轻松一点，怎么想得到晨祷结束后就来了城市卫队，将教堂封锁了起来，她上前询问原因也只能得到“有危害城市安全嫌疑”的笼统答复。
洁特丽已经在思考这是不是库兰可林其实本性不改，又在暗中使坏了。
“库兰可林少爷说要亲自与您交涉，请您稍等。”
封锁提亚斯市教堂的城市卫队只是简单地初步排查了一遍教堂正厅，像这个级别的巡逻队队长，根本就不会被告知事情的真正的详细信息，他能做的就是重复上级交给他的说辞。
“洁特丽修女，请勿恐慌。只是最近市内发生了一点骚动，出于对教堂和孩子们安全的考虑，我建议派遣城市卫队来未维持稳定。”
库兰可林回忆着上一世她对洁特丽修女的了解，能有印象地除了姿色之外，就是及其庞大的魔力总量。越是这种时候，库兰可林越痛恨上一世的自己根本不懂得如何尊重一个人，了解一个人。
“接下来的话题可能会有点敏感，还请洁特丽修女允许我们进屋详谈。”
库兰可林神色严肃，与上一次来登门道歉时完全不同，这种气氛让洁特丽非常清醒。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库兰可林对教堂的孩子们的关心和对教堂的支持都是实实在在的，洁特丽修女自然也没有因为库兰可林的到来而被打开“那个开关”，而且以往她放纵自己进入那个姿态，多少也有些装疯卖傻为自己提供掩护的意思。
“我明白了，库兰可林少爷，请跟我来。”
洁特丽修女从未像今天一样面色凝重地展露出一位圣女应有的姿态，她相信现在的库兰可林不会像以前那样胡来。她将两人带入一扇有锁的门后，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锁好了门，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的情况。
“首先，我想了解在我提供给教堂贷款之前，教堂的运行情况如何。”
提亚斯市虽然很繁荣，但是世俗化程度很高，信徒维持在一个比较微妙的水平。
在阿苏勒神教的三个修会中，一个歧视魔族，另一个不进行传教，只有尼奥斯菲亚修会相对温和。
父亲允许尼奥斯菲亚修会在提亚斯市设立教堂，主要就是想利用他们提前占好位置，不给歧视魔族、作风极端的格瑞耐特修会可乘之机。
“我们提亚斯市教堂影响力并不高，信徒的捐赠只能满足百分之四十资金，教廷会定期拨款援助。”
洁特丽修女平静地描述着最近一段时间教堂的运营状况，而奥斯塔薇娅则在手中的抄本上迅速地记录着什么。
“那么，为什么您最后会走到不得不向我借去明显不合理的高利贷这一步？”
虽然要依靠教廷拨款，但提亚斯市教堂总体上还是出于收支平衡的状态，突然发展到需要像重生前的自己借取贷款，肯定有特殊情况。
洁特丽修女正在踌躇不决，她内心非常疑惑为何库兰可林如此想了解教堂的具体经营状况，她想不到那个曾经说“对教堂低下的财政管理能力不感兴趣”的库兰可林究竟有什么理由。
“洁特丽修女，我的母亲是魔族，我的侍从也是魔族，我本人也留着一半魔族的血，在三大修会里，我们有刻意刁难尼奥斯菲亚修会的理由吗？难道我会想让格瑞耐特修会乘虚而入，让美迪奇家族整日生活在恐惧和辱骂中？”
洁特丽修女在修会中是不是另有更高位的身份他不知道，但洁特丽修女的虔诚他是经过了仔细观察确认了的。
洁特丽修女再三斟酌，库兰可林关于家世的陈述确实让她稍微放松了戒心，听到格瑞耐特修会一词，更是让她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教廷的补助已经很久没来了。”
洁特丽修女说出了实情。
库兰可林突然觉得有东西被串联起来了，他用一个眼神暗示奥斯塔薇娅俯身侧耳：
“你觉得有没有教廷三大修会派系斗争的可能性？”
“不排除。但是在世俗化程度很深的瓦兰尼斯贵族共和国，派系斗争争夺教区的实际意义存疑。”
奥斯塔薇娅也用耳语告诉库兰可林他自己的判断。
“请原谅我的无礼，洁特丽修女，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修女代理主祭管理教堂并非没有先例，但是我想确认您是否真的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修女。”
库兰可林双手交叉，顶住下巴，死死地盯着洁特丽修女的眼睛不放。
洁特丽修女有些面露愠色，愠色之下，是惊恐。她一直以为库洛可林不过是纨绔子弟，在改过自新后也最多算一个比较善良的公子哥，从未想过最先怀疑她身份的是居然是那个库兰可林少爷。
“您无需告诉我详情，只需稍稍透露一下是或不是。”
洁特丽修女在神学上颇有造诣，可是在这种场合却不善于表情管理，很多微妙的表情变化都被奥斯塔薇娅和库兰可林注意到了。
“提亚斯市是一个政治避难的天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库兰可林心想，自己买的奴隶女仆能是魔族流亡皇室，曾经逼婚的对象能是屠龙勇士的末裔，那这位看似不正经的修女大姐姐，为什么不可能是所属修会的圣女？
“我的问题回答完了，请回吧。”
洁特丽微微点头，起身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这段时间请允许我将城市卫队驻扎在教堂，我认为就当是为了您自己孩子们的安全考虑，洁特丽修女。我会专门派遣作风做好，纪律最硬，训练最充分的模范巡逻队。请您务必对孩子们严加看管。”
库兰可林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要是教堂是清白的，那么城市卫队的进入完全就是保护教堂和孤儿院，要是教堂真有问题，城市卫队也能立刻做早期处理。
库兰可林见洁特丽修女迟迟不肯回应，也打算拿出一点诚意：
“我调查的事情可能和教廷援助资金异常无法到达有很大联系。”
“那就有劳库兰可林少爷为教堂的安全操心了。”
最后一个条件本来就是她没办法不接受的，但库兰可林还是向自己释放了善意。
洁特丽微微闭上了眼睛，她作为阿苏勒神教内部成员，站在她的视角，她只会认为这是格瑞耐特修会的栽赃陷害。
除开那个不进行传教的、起仲裁作用的修会，唯一和尼奥斯菲亚修会明显敌对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在返回途中的隔音包厢马车上，库兰可林向奥斯塔薇娅低声耳语：
“我赞同你的判断，薇娅，这里作为教廷宗教影响力的版图边缘，没有竞争的价值。”
“但是，他们真正想要的是红龙的血，并且基本上确实是阿苏勒神教的人，这是目前唯二的确定性信息，他们想要到不惜用剑鞘这种梦幻神器做投资。”
“您的意思是，提亚斯市教堂的嫌疑不大，并且真正的敌人会进行类似于教廷势力内部斗争的行为，从而掩盖其真实目的？”
奥斯塔薇娅方才明白了库兰可林为什么要派遣“训练最有素”的巡逻支队驻扎教堂了，在他的判断里，无论是栽赃嫁祸混淆视听，还是直接对教堂进行破坏行为转移注意力，又或是教堂本身就是敌人，这个驻扎精锐巡逻队的决策总是有意义的。
在直接行刺库兰可林并被于2分40秒以内正面击败，自己对身边的安保力量又大幅强化的情况下，对方再选择对自己直接动手的可能性很小，这意味着交锋很有可能会在提亚斯市教堂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