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恶梦般的一夜

作者:绿罗春上 更新时间:2024/8/5 19:55:33 字数:4519

“看来您遇到麻烦了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桥上,一身快要与月光照耀的石板融合在一起的一袭长袍,脸上永远挂着那副令人厌恶,却让人忍不住增生好感的微笑。

是那个高大的白衣男子,名叫“维”的家伙。

“快点来帮帮忙啊!”你用尽力气喊道,手上在疯狂打颤,脚已经迈不出一步了。

浑身上下都是阻碍疾跑的东西,拖地的长袍,头上硕大的三对如象牙般的角上的金饰,他的脖子能挺直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更别说他双眼被黑色的纱盖得严严实实,下面还缀着的银饰。活脱脱就是个不近人间烟火的祭祀。

可就是如此,他就是在一刹那,就到了自己面前,他将自己手臂下的两个孩子卸下。挥挥手间,那两个小孩子就轻车熟路的走进小巷子里。

“你在干什么?我是说解决我身后的玩意!你把他们放下干什么?!”

“可是您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啊,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那就只剩下如霜的月光吧。”男人如此说道,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

可正如他所说的,你的身后的确什么都没有。

“那两个怎么回事?”

“我只是让他们回到他们的家里去了而已,放心吧,这里没有死人。”

“那么你来这儿干嘛?”

“您不是为了今晚的约会而苦恼吗?我就是来这里解决这一问题。”

搭上他绑满绷带的手掌,身体便轻飘飘起来,下面的一切变得比在树上看到的还小,越来越小。

“‘涌’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为什么一次都没来过这里呢,他应该很想参加这种热热闹闹的会吧。”你突然这样问道,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现在长大了,他正在做他必须要干的工作,现在抽不开身呢。”那男人这样说道,仿佛他亲眼见过一般。

“我并非全知全能,只是窥视了祂的内心,借用了祂的能力而已啦。”他的这番回答也验证了他的前半段的真实。你刚刚的只是在心里想那句话,根本就没说出口过。

“你说的是那个少年吗?”你的脑内回想起祂舞蹈在那些酒坛上痛饮着,高歌着,仿佛失意的青年在买醉消愁。还有更久远的记忆,他如同尸体一般由面前这个家伙抱在怀里。

“看来您已经和祂见过面了呢,我得好好招待您呢,您现在想吃什么呢?”

你的脑子里想到了一碗香喷喷的汤面,上面撒着葱花和香菜,下面或许还拌着鸡肉丝。

“好的,我知道了。”维将裹着绷带的手指抵在你的嘴唇上。“然后,现在,我们就要到了,要小声点哦。”

应该说,不愧是在云层之上的地方吗?

一座小小的浮岛,小亭,回廊,古树,小池,流水,小桥,还有一栋石瓦片做顶,刷上白灰墙壁的小房子,房顶上还长着几颗枯黄的草。

“刚刚那扇上锁的黑色木门是不是动了一下?”

可不一会儿,菜的香味就夺走了你的目光。

茅草棚,土灶台,他在其中挥舞着大铁锅和长柄铲子,身上的那堆繁复的玩意一点都没阻挡他动作的流畅,反而让这日常的行为添上的一丝的雅性。

你便自然地坐在了树下的石制的桌椅上,今天的太阳很大,所以这时候的温度反而刚刚好。

一小股风吹过,头顶上的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响动,循声望去,头顶的树冠上挂满了,用红绳拴着木质的吊牌,他们碰撞在一起,发出好听的声音,上面有黑色的字迹,这字迹是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反正无聊,就打发时间来看看吧。”

“今天要不要让一个人死掉呢?”

“剧情就这样发展怎么样?”

“我可以改一下这个吧。”

“重新画一下这个剧情好了。”

诸如此类的开头,然后就是各种零零散散的片段,有的字迹多处涂抹,夹杂着拼音,完全看不清。探讨的内容极为跳跃,从修辞手法转跳到社会问题。有的字迹规整,内容讲了个十分有趣的知识或者一个故事小片段。

里面一个有关酿酒的小故事,标题是“对酒当歌,以歌当酒,慨当以慷,忧思皆忘。”

酿酒人的歌声也会被当作酿酒的原料,歌声最直观能传达的就是感情,喝下这种酒的人,相应的感情也会被酿酒人酿酒时包含着不同情感的所唱的曲调调动起来,口中会不自觉地复诵酿酒人的曲调,一曲完毕,心中名为的痛苦和忧愁的郁结,也与饮酒一样浇化了。

上面的内容还夹杂着潦草的画,随着吊起来的地方变低,上面的画也变得越来越好,画上画着的人物和场景,内容,怎么这么眼熟呢?

就像那些自己在这里遇见的一些东西,经历的一些事。

继续翻下去,会不会预言接下来的内容呢?

响动声又出现了。

“刚刚的门是不是又动了一下?”脑子刚想了一下,耳朵和眼睛又见到那黑色的大门又动了一下。

“那到底是什么呢?”起身往那儿走,思索起那个莫名出现在自己身边又莫名消失的家伙。“按照维的说法,如果是祂邀请我,祂现在不应该主动来见我吗,那祂现在在哪儿呢?”

“您在干什么呢?”维的身体挡住你的去路,白茫茫的雾气遮挡了你的眼睛,是你脑中是那碗煮好的汤面,上面撒的葱花和盛面的陶瓷碗都一模一样。

“没,没事。”你隐瞒了刚刚听到的异响,维只是微笑着,没有开口继续询问,只是捧着那碗面条,轻轻放到了石桌上,变出一双筷子平放到碗上。他没有坐到对面的石凳,而是转身钻进了蒙纱的亭子里,掀开的一角,你窥见那亭子里,铺地的席子上,黑红木的矮桌上,胡乱堆满了书与纸张。

帷帐落下,透出的影子,他应该是在整理吧。

挑起一口面,下面的虎皮蛋和鸡丝就露出来了,面条入口即化,清爽不腻。

木门的方向又传来一连串隐隐地响动,声音越来越大,你只是让吃面的速度更快些。

鸡蛋黄打散一半,融进汤里,最后一口就咕嘟下去了,这陶瓷碗可怎么办?

里面收拾的人可还没出来,那就自己来吧,端着碗游在院子里,小池引出一条溪流流下浮岛,会流向哪里呢?

木门前后摇摆,咧开好大一条门缝,里面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眼睛好痛。”紧忙挪开眼,这种如针扎一般的痛才消散。

将碗筷放到石槽,竹子搭着的运水道用麻绳和布捆扎住,干燥的丝瓜络就摆在旁边。

一股风刮过来,风声是这样骇人的呜咽声吗?

脚下发虚,这院子里的美物都尽数变了模样。

“还是赶紧走吧,实在不行就主动去问问他,说不定下面的戏早就开唱了。”背着那扇还在响动的门,直直就往那亭子快步走去。

踩到上亭子上的第一节台阶,巨大的破门声响起,沙沙声随之出现,面前的帘子也被掀开了,那正是维。

他的脸上虽然还挂着之前一模一样的微笑,你却从中看出了些许冷漠,裹着绷带的手中握着一把开刃的长剑,扬起脑袋,难为的说道:“这不就麻烦了吗,您如果忍不住要出来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沙沙声停止了,你的面前变暗了,一大团湿漉漉的热气一股一股冲到了后颈上。

维一只手按下你的脑袋,另一只手长剑,就贴着你的头皮挥了过去。

身上一暖,骇人的惨叫和切割活生生血肉的声音一起响起,而你的鼻子里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铁锈味。

笼罩着你身上的阴影退去,维蹬住台阶的边缘,带着上半身染血的长袍,如皎洁的飞兔,长长的袍袖在月光下,如一只腾飞的,发着银色光芒的蝴蝶。

他平举着剑,腾空冲了出去。你扭过头,看到背后那家伙的一瞬,刚刚吃进胃里的东西就在疯狂上涌,用手卡住喉咙,才堪堪遏制住反胃的感觉。

那是刚刚吞下一只白色鸽子的青色的蛇,就被人恶趣味的砍去了脑袋,那人也不是为了救下白色的鸽子,只是留下两支白羽翅,接着将这些按到成年男人的上半身,无数只流着血泪的眼睛,各种人的嘴巴涌着血泡和白沫,如同一个个血洞,发出哀嚎,尖叫,哭泣,笑声,嘶吼——

在男人身体上睁开。

一朵开放的血肉鲜花在颈部绽放,仿佛这就是他原先的脑袋。

人的脑袋变成了含苞欲放的花苞。

只是这“花瓣”一开一合,露出里面崎岖不平的息肉时,“花蕊”也从黑乎乎的“花心”伸出,那是一个个末端是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肉色触手。

而维就正在跟这样一个怪物搏杀着。

刚刚的一击,长剑直接贯穿了这家伙的头部,将它钉到了地上,骇人的叫声就如此终止了。而覆盖在维的耳朵的银发微微泛红。

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鼻子,才发现自己也一样流下了鲜血。

在维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把宽剑,双手举起,要斩下怪物的头部时,怪物用粗长的有力的尾巴,捆住维的身体,直接扔了出去,与涌长得相似的,手指间连接着薄膜,覆盖着绿色鳞片的手,握住锋利的剑身就往外拔,发出阵阵震动内脏的声音,剑身与坚硬的绿鳞摩擦出点点火花。

身体直直砸到石桌上的维,只是迅速起身,举起宽剑,径直冲向拔剑的怪物,遍布身体上的眼睛的怪物,瞬间感知到危险将近,直接折断剑身,撑起上半身,直接将头部从折断的剑上拔了出来。

背后那对巨大的染血的白色翅膀抻直,扑腾,棕色的血褐就剥落一地,骇人的叫声同黏稠的暗血,再次从它的“花心”中冒出。

按住耳朵,自己的鼻子又流下了血。

“哎呀,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维暗暗念叨了一句,黑纱渗出鲜血,立刻停下脚步,拔起地上短剑,调转手里宽剑的头,径直抛掷出去,将腾飞的怪物的一只羽翼击穿,怪物立刻用剩下的一只翅膀拼命扑腾着,想要平稳落地,维立刻将手里的断剑抛出去,另一只翅膀被削断了,怪物的身体直直砸了小岛上,连同整个岛都震了一震。

你只得紧紧攥住地上的草,来给自己吓得僵直的心和身体,带来一丝安宁。

地震结束,抬头再看看,维身旁围满了闪烁着象征着锋利的银光的,长短,大小不一的数支剑,他抬起手,轻飘飘地挥下,数把剑就干脆地捅进怪物的四肢,尾巴,头部,残存的翅膀。

让人想起要固定死去昆虫的肢体,做个美丽光鲜的标本,在那之前要用个各种东西完整的杀死昆虫,面前的景象又和制作标本有何区别?

不就底下的是活物。

“一切都结束了吗?”

虽然被钉在地上,那怪物还在尽力尝试挣脱,即使扭动身躯使数个创口向外涌出鲜血。

而维只是又掏出一把小刀,俯下身子开始解剖这活物。

你走近看看,只能见到还冒着白气的,抽动的红色血肉,黄色的脂肪,而维用手用力扒开创口,手上的小刀不断作业着,很快啊,白色有些泛黄的骨头漏了出来,而你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呕吐了出来。

而维连头都没抬,只是再变出一把沉甸甸的砍骨刀,用温柔的声音询问道:“你是来帮我的吗?但你的心里听起来不好受,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别勉强自己,我做这种事很久了,也不一定需要你来帮忙啊。”

你只是沉默地趴在干燥的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却还能听到维弄出的各种声音。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剁肉声,手指撕开血肉的声音,骨头被劈开的声音,还有维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这次,您的头怎么跑到这种地方呢?”

“哎呀,这块地方可不好切呢,这一块总是这样呢,那么也只能和之前一样才行。”

“这次还真是夸张啊,您的眼睛舌头都化了,啊呀,指甲也没有了,不过湖水能拯救这一切,接下来只要全都找到,然后缝起来就好了。”

“缝起来?”你的脑中快速闪过那第一部科幻作品里的情节,那让人为之一颤的剁肉声停止了,想要阻止要抬起来瞧一瞧的脑袋。

维端坐在一堆肉块,那是被解剖干净的的怪物吗?

是把它从里面活生生翻出来了吗?肉块里面混的鳞片和骨头,一些断掉的骨头,里面鲜红的骨髓,还像果冻一样正往外缓缓流。

维的手上拿着的是人类的残肢吗?上面有几道刀口,皮肉往外翻,里面露出只属于人类的鲜红。

可一眼看上去却完全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人的哪一部分。

像刚从怀孕的四月的女人子宫里挖出来的,又像肉色的人烛融化后又凝固。而维的脸上带着那亘古不变的微笑,脑袋两侧的金饰随着他缝合的动作,摇曳着,碰撞在一起,发出好听的声音。这竟然居然让你暂时会觉得面前只剩领口的还是白色的,长袍上还粘连着猩红肉块的维,是如此美丽。

“咕,额,啊啊啊!”

你再次呕吐出来,可这次肠胃里可没有食物再让你呕吐出来,腐蚀性的胃液灼烧着脆弱的喉咙,你的精神也终于来到了极限,由远而近的蜂鸣声,眼前的一切终于是暗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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