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屋顶边缘的人,收回了想要迈出的那只脚,默默蹲了下来,面前那棵长着如简笔画一般的长满黑眼睛的大白桦树,正轻轻摇曳着树叶和新生的枝条。他还在给你刚刚的精彩歌喉鼓掌。虽然我无比清晰,这是我所臆想的产物。可是臆想又如何,这总比去面对争吵不休的父母,冷面冷心的姐姐,贱的要死的老弟要好的多得多。
结束幻想,那金碧辉煌的歌剧院消失在眼前,鼓着掌的奇异的人们消失了。而那在自己放学路上,在蜘蛛网上所救下的那两只美丽蝴蝶也不知何处飞到了跟前。
“您想要这一切都成真吗?”绿蝴蝶化为到此地的异乡客,穿上这异乡的衣着,用着异乡的语言,却说着异乡人听不懂的内容。
“你可以吗?我现在应该是在做梦吧。”既然是梦,那么答应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这毕竟不会真的改变现实吧。
“可以的哦,我们是来自地球以外的,太阳系以外,银河系以外的某个地方,我们曾在人类还未诞生时来到过这个地方,可惜我们的飞船遭遇了不测,一部分居民留在了这里,就是你所见到那些微不足道的虫豸,我们平日里都不会被注意到,可是唯有你,孤独到只能跟那些无生命的东西交流,因父母的争吵,将所有的错都习惯性归结于自己的性格,只能与渺小如尘埃的东西交流找存在感的你,正是这样被整个人类所抛弃,所忽略的你,救下了刚刚来到这个星球的我们。”
由橙红色蝴蝶化作的女人如此说道,手心飘出了一颗美丽的粉蓝色六边形晶体,而现实世界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美丽的晶体的,蓝与粉色的过度是那么自然和谐。
“于是我们为了感谢您,决定将这颗名为‘海兰达’就交给您,等您建立好只属于您的世界后,能否让我们居住在您的世界呢?”
这颗晶石融进了额头,眼睛再次睁开,身体就浸泡在浩瀚无垠的星空,那些遥远的,稀疏的发光球体,他们发出声音,那竟然是自己读过的一本本名著,而星星是书的作者们,他们的肉体早就在现实世界消散,化成灰烬,精神却在这片蓝如黑的星海中化为一颗颗犹如现实世界的星星。
“只要还有人阅读着你们的书,便会与你们共鸣,你们的星光就永不停熄,也许我,也许我,每次阅读这你们作品的我可能就不再孤单了吧。”
“原来我不是孤独的啊,我不是孤身一人。”
女孩的尸体消散为金色发光碎屑,融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心中悲凉的感觉被温热的温水浸泡。
“原来也有人是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行为,也会觉着这不正常,这孤独,这痛苦,原来我不是怪人啊,只是我这样的人太过稀少!”
老师在悄悄带着我出了校门后,请我吃了一顿饺子后,然后面对面这样说道:“我们这种人生活在这个世界真的很辛苦呢,等到你长大,上了大学,你就稍稍自由了一些,你或许就可以去追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不过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了吧。”
“这真的很了不起,毕竟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沉浸在世俗中,或者知晓,在人群中稍稍抬起头,看到一望无际的黑色后,又心生绝望,埋进了冰冰凉凉的海洋。或者有些坚持久一些人,抬起脑袋,见到令人窒息的美丽星空,再沉浸在冰冷的人群里,也绝对不会忘记,甚至想着带着星星,照亮海底。”
“那你是哪种人呢?”
“我恐怕没有将星星带到海底的能力,但我想要多看一会儿美丽的星空。”
“我想要多看一会儿。”喃喃自语着这句话,那片星空似乎再出现在了面前。
睁开眼睛,是陌生的天花板,鼻孔里的异物,那是输送清新头脑的高浓度氧气的氧气管,外面的阳光撒了进来,阳光明媚,鲜花摆放在床边,开的正灿烂。
或许没一会儿就会有人进来,发现自己醒过来了,但现在还是闭上眼睛吧。
如果他们回来,就让他们带一本厚厚的书来。那要看什么好呢?无论是什么书,只要端在自己面前,自己就有兴趣看下去。
清澈透亮的蓝天出现了,阳光照在身上,那些黑色的东西漂浮在空中。
它们在不甘的嘶吼着。
“你以为你解决了一切了吗?不!你永永远远不会摆脱我的!只要你在现实世界感受到痛苦,我就会不断出现,不断出现!你永远都逃不了的!既然你不肯同我一起沉沦,那下次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那我会一次又一次打爆你!”我就如那些我所看过的动漫主角们一样,喊出这句中二无比的话!
“我是一定要在这个残酷世界活下去!”
“我已经不再孤独了,想要与家人重新开始的勇气与释怀,好不容易,难得才交到的朋友,理解我的老师,我已经碰到很稀有,很幸运的事情了!不会就让你这么夺走一切!”
维和涌迅速从碎裂的小岛碎片上赶过来,举起武器,护在了自己身前。
“好!那我等着,我等着你!”
魇眯着眼,转身飞向破碎的天空,身形变得越来越小。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吗?”望着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魇,心中的痛苦是暂时告一段落,不安却尚未结束。
“妈妈!”
“母亲!”
两人齐刷刷地说这令人十分尴尬的话语,扑进了我的怀里。
“早知道就让你们换个名称叫我了,这实在是太尴尬了!”怀里两人的温暖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声隔着风衣传了过来,微笑不自觉地攀附到我的脸上。
“谢谢!谢谢你们!”
头顶,秋天的蓝天白云高高悬挂在头顶。
“故事,还没有结束哦^_^。”
幽幽的女声从天空之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这是什么声音?!”维和涌都警惕起来,往周围胡乱看着。
“我来了哦~(~ˉ∨ˉ)~,别害怕啊~”
头顶,明媚的蓝天白云被浩瀚无垠的星空粉碎成无数个碎片。
“我来了哦~(~ˉ∨ˉ)~,***”
十个金色指环搭在还残存着的天空,流动着的星星昭示着她的位置。
意识已经混沌不堪了,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呢?脑内的名词和想法混杂在一起。
祂所念的,是我的真名,是我在现实世界中的,为之生存,奋斗的,一切恶行和善意,金钱,名誉,社会身份,身份证,银行卡,医保卡,学生证上缀着的,最不重要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想要张开嘴巴,面对面询问这些问题,却跟哑炮一样,死活发不出声音。
“我的名字啊?是你一样哦!@^_^@”
“或者说,我就是你呢!那个不小心就被你强大的心之壁给碾碎的,想要传达给你重要的话的人。:^)”
“由于你改变了你的过去,所以我就重新复活出现了呢,就像橙光游戏或者是那种日式多结局的galgame,最后艰难打通的he真结局的奖励一样。#^_^#”
“解释这一切的谜题,不过如果你足够细心,你想必已经知晓一部分真相了吧。=∪∧∪=”
“用很童话的方法去解释,就是有个姑娘接受了外星人的馈赠,自己身体却无法承受,导致自己死后,现实世界也遭受到了污染,自己的幻想世界和现实渐渐融为一体,却由于创世神的权柄,怎么都无法死掉,现实世界也被自己的具象化的负面情绪所侵犯着,自己却无能为力。然后在某一天,发现了那个可以寄托的人,于是将部分的自己分离了出去,附着在他的身上,像一颗种子一样,照耀着正义的光辉所生长,直到生长到可以自由行动,便回归了本体,去终结这一切,没想到还出现了新的生机。”
“懂了吗?没懂也没机会了,只会重复这么一遍!=>∨<=”
“虽然我只能观察我们存在的世界,但我现在却有机会,来警告你,我们绝不能滥用这份权柄,一定要分清现实和虚幻的界限,一旦模糊了这界限,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终会融合,引发无法挽回的灾难。当然我也清楚,这现在对你来说为时尚早,并且太残酷了。可是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从现实世界而来,经过你的改造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可只要你死亡后,这一切都会停滞,不会流动的水,就是一滩死水。”
“所以一定要活下去才对是吧。”
束缚的嘴巴终于是能重新发出声音了。“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是否能请你离开呢?我的造物们已经很不舒服了。”
维和涌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是啊,我出现得太久了一些,为了维持神秘感,我也是时候该退场了,对了,差点忘了,还有通关后的奖励。”
星河流转的手伸了进来,将跟她自己指环大小的银色桂冠放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好好利用这嘉奖,我期待着你的世界造出新的奇迹。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哟!醒过来吧,***。2◇∪<~★”
“咦,好恶心啊,快走了你。”破碎的天空逐渐弥合,插在天田地里的十字架飞到星空,直至消失不见,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好了,让我们来收拾面前这残局吧,各位。”
“好啊。”如同宿醉一般,两位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不舒服的话也可以先休息,毕竟这种事情我一瞬间就能做完。”
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弥合,地上的画中人走了出来,看着剧烈变化的一切,走到我的身边,打量着我头顶上的银色花冠。
“这是雪滴花,寓意为‘勇往直前的勇气’,来源于西方神话,传说是战士们会把雪滴花挂在耳朵上,就可以遮掩那些可怕的妖精的蛊惑言语。”
“这个很适合你呢。”
“老师您也出来看看吗?”小岛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我们在那棵波光粼粼的水晶树下的桌椅坐下,维灵巧地将茶水倒好。
“是啊,在发现村民们都消失后,我就出来看看你,你的世界真的很奇妙呢,我应该能逛上好一会儿。”
“这是你的孩子们吗?”他拉过涌的手,丝毫不畏惧那可以轻易撕裂的指甲和非人的指间的薄膜。涌也毫无反感,微笑着,任由老师用新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虽然长得不像,但这个性格倒是跟你的一模一样。”
“是吗,那这个?”眼神示意维,维只是将几盘干果摆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桌旁,静静听着。
“这个你得好好教,有点太听话了,但也很聪明。”
“嗯,不过是心理方面的吧,毕竟这里也不需要他学什么来谋生。”
“其实你才是那个最需要心理医生的人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是这个世界会接受吗?父母会接受吗?周围的人在得知后还可以用平等的目光来看你吗?不会沦为餐后无数次提起的八卦吗?一去思考这些就,想要鼓起勇气就荡然无存。”
“然后就是能找到合适的医生吗?可以被好好对待吗?不会犹如《变形记》里的格里高尔一样悲惨死去吗?”
既然死亡的人都回归了现实了,那我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披着老师外貌的家伙正在担忧的看着我。
“这是由自己与老师有关的美好记忆所铸就的,虚假的人。”
他长叹一口气,我的头顶的确是被老师抚摸着。
“所以有什么事,一定一定要跟我说哦!无论如何,在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这里倾听的!”
他再次走进了那副画里。
“妈妈,您现在想哭就哭吧,在这里的话,是没有别人看见的。”维这样说道,将我的脑袋贴到他的腹部,涌也扑在我的膝盖上,一颗毛茸茸的橘色脑袋,金色的眼睛看着我。
“妈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灰暗的乌云在头顶迅速聚集起来,泪水和雨水再次降临在这个世界。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啊,幸好活下来了啊!
湖泊如同庆祝一般,钻出一片又一片巨大的荷花。
“哎呀,旱了这么久终于降雨了么?”
田里弯腰拔草已久的老婆婆,一屁股坐在一棵枯树之下,这棵枯树下是某人的坟地,听说这是某位学生自杀后的坟墓,常常能在晚上见到这坟墓上无法熄灭的绿色磷火,但作为行将就木的人,她丝毫不就,抬头望着这乌云,只希望这雨快点降下。
她身上的衣着正悄悄变化为古朴的模样。
而今天我是来干什么的呢,难得大冬天遇到阳光明媚的日子,今天还是休假日,来到这所郊区的学校,与红白校服的学生们擦肩而过,他们似乎总是很忙的样子,为着同一个目标为之奋斗,听着就很热血。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晓其中的苦,而自己早就过了这个时机十几年了。可只要再次置身其中,就总能身临其境。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却还在外面玩耍着,打着乒乓球,我这才注意到过道和教室门口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的行李箱。
“这是要放假了吗?”
孩子们回答着我的问题,原来今天不仅要放假,还有一场家长会,所以整理好教室。大家就出来了,顺便等着家长来。
“那我作为这里的大人,我也是要给谁来开家长会吗?可为什么想不起来的要给谁开呢?或者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呢?”思考着这些漂浮在脑内的问题,身体已经走进了教学楼里,楼层的其他教室里,同学们还在上课。
“那么外面的那些学生是什么情况呢?”
继续向上走着,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最顶层的教室。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可那应该是位女孩,她正眺望着下面的人。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诶,你是在说我吗?”面容熟悉的女孩露出惊讶的表情,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像是巨大的湖泊投进来一颗小小石子,她转过脑袋继续望着下面的人群。
“大家都在下面待着呢,你一个人也不要紧吗?”
“下面太吵了,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原来如此。”
窒息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那个啊,警察小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女孩突兀地打破了沉默,生硬程度堪比城墙拐角。
可我总觉得我应该是知晓这原因,而且是因为很沉重,很特殊的缘由。
“是的,小女孩,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跟一个陌生男人说这个真的好吗?”
“是吗?或许作为大人的你,不,或许可能任何人都不会明白的,在刚刚不久之前我做了个悠长的梦境,在梦境中经历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情,虽然痛苦,但也美妙,梦境结束,故事也会迎来完结,无论是he还be,无论是开放式结局还是烂尾,所有的一切都会终结。可是我睁开眼睛,我却还呆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想要记录下这个梦境的执念充斥了脑海里,这种执念压倒了一切,仿佛是我的命运,不在燃尽创造欲之前都不会死掉。”
“你还真是奇怪啊。”这是一句相当不礼貌的话,但我知道这句话不会伤到她,毕竟我们已经熟悉彼此的秉性,见识过对方的丑态。
“但至少你现在活过来了,恭喜你,抱着每天必死之心的你,找到了这么一小点点活下去的目标。”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本想着点燃,却突然想起了这里是学校,只好叼在嘴里。
“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江郎才尽,总之就先这么活着吧。人们总在现在绝望的时候也对未来抱有同样的想法,这其实是错误的,未来并非是成功或失败,而是未知,而未知则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说不定在我永远不知晓的未来里,有我渴望的存在,我还是愿意为此活下去。”女孩的话语里完全没有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活力和对其未来的哪怕是一点点的期望,精神状态反而更接近于自己这个中年大叔。
由远而近,由下而上的脚步声,嘈杂的声音,学生家长们应该来了吧。
“那我就先走了。”女孩挥了挥手,就想往楼下走。
“等等!”
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女孩的左眼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了奇特的金色,仿佛那就是那位小小神明,被长长黑发,眼罩遮蔽下的真实颜色。
“对了,谢谢你,然后……再见了。”
伸直的手臂是要抓住什么,唯有阳光下,金色的残渣还余留着。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记忆深处迅速消散,就像一场奇妙迷梦的所有结局一样……
“对了,我是来给局长孩子开家长会来的啊。”
上涌的人群包裹住了我。
“现实是梦的终结,而梦是现实的延续。”—《E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