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六百度,真是不得了呢。”
从眼镜店出来的时候,黑鸟已经戴上了崭新的眼镜了。
我从来没想过她居然有六百度的近视,这种程度的近视,把眼镜摘下来之后,说不定连人也看不清楚了吧?
“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程度……”走在我身边的黑鸟小声的说话。
她的声音细细的,好像之前和我说话时已经把她所有的勇气都消耗完了那样。现在变得连抬头看我都不太敢。
这家伙的性格真奇怪啊。
虽然我也搞不懂她的性格,不过我也不打算搞懂她的性格就是了。
“明天就是文化祭了。”说到这个,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价值。
学校每年都会举办文化祭,但是文化祭能拿的出来的节目也都千篇一律。如果说是期待的话,期待的情绪压根是没有的呢。
文化祭啊……
就算是节日的话,明天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回家吧。
街道上已经开始有庆典的氛围了,但实际上今天仍然是平常不过的一天。
人类总是会选一个特定的时间,然后把这个特定的时间命名为“节日”。借着节日的由头大肆的庆祝,做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不过我对节日本身并没有什么怨念。
因为是特定的时间,也是少数的时间。在这样的时间能够放松一下,其实是好事呢。
为什么人类会选一个特定的时间呢?
“文化祭的话,”黑鸟拉了拉我的衣角,她低着头仍然发出细细的声音,“等学校的事情都忙完了之后,可以单独留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黑鸟的手顺势的捉作了我垂在身边的小手指,明明是想牵手,但她只是牵住了我的小指。像是什么小朋友一样的举动,这种行为真是幼稚。
“等学校的事情都忙完的话,那会等到很晚吧。”
黑鸟没有再坚持下去,她说牵着我的手指,像是幽灵一样在我身边漂浮着。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家伙像个幽灵。
当时我还和小立花谈论过这个事情。
大多数学校都有那么一两个怪谈传说,当时小立花就说,“说不定黑鸟那家伙其实就是多出来的那个学生。”
所谓的多出来的那个学生,这样的怪谈是指,传说中一个学生因为某种原因去世之后,幽灵一直徘徊在学校里面,虽然平常也没人看得到他,但是在班级的合照上却总能发现多出来一个人。
黑鸟在这方面真的和这个怪谈传说里面的幽灵很像呢,所以大家都觉得黑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过我已经确认过了,黑鸟是有心跳的,口腔里面的温度也是热的,所以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只不过这么一想,虽然黑鸟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奇怪的女生,那么会莫名其妙和黑鸟接吻的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心中无法自拔的产生了痛苦的感觉,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之后,却无法认同所产生的痛苦感。
但实际上用痛苦来形容也并不够准确,实际上应该是酸涩的感觉。
但是这样的感觉之后又让人觉得释然。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电车站。
黑鸟先上了电车,就和之前一样,我站在电车外面微笑着对她告别。随着电车的声音机械的响起,这辆载着黑鸟的电车渐行渐远。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那辆电车时,才觉得一阵轻松。
这种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我也并不想去深究其中的缘由。
我坐在电车站的长椅上等待着能够载我去补习班的电车的到来。车站内人来人往,似乎是因为祭典的缘故,人流量也比平时大了很多。
经常能看见不同面孔的外国人在这里进出,一时间可以说的像是热闹起来了。
毕竟是东京呢。
身边的椅子传来一点重量的感觉,然后下一刻我就看见了不应该出现在电车站里的森立花正穿着和我同款式的校服坐在我的身旁。
她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她看着我,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
“晴子,你为什么要和黑鸟白花那种人在一起?”
我脑海里警铃大作,背部的汗毛也在同一刻立了起来,大脑立马飞快的思考着森立花到底看见了什么。
如果只是放学从学校到电车站的这段路上,我和黑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仅仅只是牵手而已。
“欸,在一起?”没有办法判断出森立花现在到底想做什么,我只是本能的故作轻松笑起来,假装不解的反问她。
但森立花似乎也并没有看见什么内容,她转过头看着电车驶来的方向,两只脚不自觉的摇了起来。
“晴子你不要和那种人走在一起啦,”森立花的语气似乎在告诫我,她说,“被那种人缠上可是会很麻烦的。”
她好像真心实意为我着想一样,明明她连黑鸟是一种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就擅自的把黑鸟归类于“那种人”。
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倒不惹人生厌,因为森立花就是这样的人,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我也被这样俯视过。
虽然看上去没有礼貌,不过我觉得立花本质上来讲是一个好孩子。
虽然她这样擅自的规劝我,但实际上我和她仍然没有太大的区别。
就好像我知道黑鸟并不是立花口中的那类人,但实际上我也不清楚黑鸟到底是哪种人。
非要说的话,我拍了拍好像在生闷气的立花的脑袋,“最近难得一起出门呢,我知道一家装修看上去非常不错的玩具店,要不要一起过去玩?”
刚好电车也到了,我和立花一起上的电车,随着电车行驶后面的距离远远的拉开。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黑鸟是那类好色的家伙吧。
称之为色胆包天也不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