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搭乘上客船休伯利安号后,船长开始向一行人介绍这次的行程。全程大致需要一周的时间,他们需要从印斯茅斯镇出发,穿过风暴角后一路南下,绕过亚特兰海沟,最后顺着洋流抵达极南之地。
休伯利安号是一艘由小型战船改造成的客船,可以吸收海中地脉的魔力作为动力快速航行。据船长介绍,海中的魔力地脉和大陆结构不同。
海中地脉魔力的集中区域主要在海沟和海底火山附近,但是这里聚集了许多魔物,危险程度也较高。因此休伯利安号不得不绕过某些魔力富集的区域,选择较为保险的路线。
全船一共只有三位水手,加上船长一共四人。三名水手由一名来自诺斯联盟的男性和两名洛夫联邦南部的姐妹组成。
由于船上的人很少,所以生活区域显得相当宽敞。船舱一共有四层,最下方为动力室,平时由那位诺斯水手看管,他需要每天检查这里的魔力回路和导航系统。中间的两层分别是餐厅和住宿处,最上面一层是观景台。
船长是一位诺斯联盟的退役军人,名叫罗杰,有相当丰富的航海经验,卡特认识他很久了。听说卡特要去极南之地后,罗杰不止一次劝阻过他不要去那个生命禁区冒险,但是在卡特的坚持下他还是妥协了。
据船长所说,极南之地在大约一百年前就已经被探险者发现,但是至今都没有人在深入那片冰雪覆盖的大地后还能活着回来的。
在抵达极南之地后,船长罗杰会在岸边停靠两周,如果卡特一行人在两周后没有消息,那么他们就自己返航,并且向外界发布求助消息。
卡特和罗杰前往船尾的驾驶舱规划路线,两位水手姐妹则带着三位女孩参观着整艘船的设施。
两位姐妹分别叫艾丽莎和伊莉莎,姐姐艾丽莎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和绿色的眸子,小麦色的皮肤虽然经历过不少风水日晒,但是依然十分细腻光滑。妹妹伊莉莎有着和姐姐一样的金发,但是她的皮肤很白,眼睛颜色则是十分罕见的紫色。
据说妹妹伊莉莎是一种很少见的体质,她的眼睛被称为海妖之眼,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远处魔力流动方向。技能【魔力视野】只能判断魔力的大小,但是不能判断出魔力流动的方向,在大海中航行时,魔力流动的方向往往会预示着海上天气和洋流的变化。
因此妹妹的工作一般是在眺望台观察水情来辅助船长调整航行路线。姐姐则负责船上的日常清理工作和船员们的伙食。
航行开始的前三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航行十分顺利,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魔物。直到第四天的清晨,在经过亚特兰海沟东南方向约七十海里的地方,一直相貌怪异的魔物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这只魔物露出水面的部分就足足有五层楼高,像一条巨大的海蛇,但是它的头部却长着一张人脸。伊莉莎在距离它四海里的位置便发现了它,但是这只魔物也锁定了一行人的客船。
就在康斯坦丁准备使用攻击魔法击杀这只样貌奇异的拦路怪物时,船长罗杰阻止了她。据船长所说,这个怪物名为港鲸,看似是海蛇,但实际属于鲸类。这种魔物一旦被杀死,它的同伴们就会迅速赶来围攻敌人,十分麻烦。
传说中这种怪物是海港中郁郁不得志的人们投海自尽后化形而成,因此当这个怪物遇到海上的行船时便会阻拦,并且用人类的语言向船上的人提出非常刻薄的问题。
如果船上的人能够在与它们的语言对峙中胜出,那么怪物就会离去,甚至留下一些财宝。反之失败的话,怪物就会大闹一番,只有船上的人将足够的财物抛到水中它们才会善罢甘休。
但是如果怪物没有赢得辩论而主动攻击船只,那么其他的同类则会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不会找船上人的麻烦。
怪物在距离船舷约十米处停了下来,那张奇怪的人脸摆出了一个十分别扭的笑容。它开口说道:“诸位觉得,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呢?”
莉斯塔抢答道“当然是人性本善啦!世界上有那么多愿意主动帮助弱者的人,只有善良的心才会有人做出善举嘛。”
人脸怪物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随后说道:“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善行,还有更多的恶行发生着。就在你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世界又发生了多少战争、暴力?如果人性真是善的话,那么这些罪恶行为到底从何而来呢?”
康斯坦丁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小声的回答道:“我......我有不同意见!我觉得我们之所以认为世界上有那些恶行存在,是因为我们都在内心深处觉得恶行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才会把战争和暴力归为恶行。如,如果人性生来就是恶的话,那么我们肯定会觉得这些有害他人的恶行都是善事,不是恶行了。”
港鲸反驳道:“人性本恶,但并不意味着人类就不会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恶行,而是因为人类有认识自己的勇气,承认人性本恶;人有判断是非的理性,所以才能够扬善弃恶。如果人性本善,那么人类要道德法律干什么呢?如果人性本善的话,家庭教养和学校教育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卡特摇了摇头,回答道:“道德和法律的存在并非为了约束“人性本恶”,而是为了维持社会的秩序和公正。即使人性本善,个体之间的利益冲突和社会的复杂性仍然需要一套共同遵守的规则来调和。道德和法律的存在是为了引导和规范行为,而不是为了纠正“恶”本身。”
港鲸阴笑着:“但是实际上道德和法律就是为了约束人性中的“恶”。如果人性本善,大家自觉守规矩就行了,根本不用这些外部约束。正因为人性有恶的一面,才需要用道德和法律来防止坏事发生,维护社会的秩序。”
艾尔叹了口气,这种辩论是很难取得结果的,但是艾尔生活的年代互联网已经十分普及,艾尔在互联网上也学到过不少应付这种辩论的办法。
艾尔笑着说道:“哈哈哈,太典啦,道德成强制约束咯~”
港鲸感到十分疑惑,它说道:“我的意思是,道德和法律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有这些手段后才能避免人们做出恶行。”
“乐,那你说是谁一开始发明的道德和法律?恶棍吗?”
“可能是某个被他人恶行伤害的人,用理性的方式思考了这个问题,发现了自己的恶,于是建立了道德的体系。”
“差不多得了,恶人的理性?怎么发明更高效的杀人机器吗?还是说浪漫主义的高智商犯罪?你是不是言情看多了啊?”
“请不要避重就轻,你这是在否认人的自我认知能力。”
“哈哈,急了?你自我认知这么强,为啥不直接像个强盗一样抢劫我们?还在这跟我们费口舌?你不就是个魔物?”
“你可以侮辱我,但是我的智慧是拉莱耶之主赋予的,这只是对你们的考验,不要过分了,人类!”
“哎呦,好孝哦~怎么还没说啥就护你主子了?唉,怕了怕了,别打我啊,我好怕你的智慧哦~”
“你......你......你这人类明明长着一张还不错的脸,说的话怎么竟是这些粗鄙之语!”
“麻了,我哪句话说粗话了?要不你再仔细想想?用你造物主赋予你的伟大智慧回忆一下一分钟前的对话?实在不行我现在补一句?杂~鱼~”
“这......我......你!”怪物丑陋的脸庞此时已经涨得通红,康斯坦丁已经在手上召唤出法杖,随时准备用攻击魔法击杀这只失去理智的魔物。
然而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怪物向天上喷出一口绿血,然后向后栽倒在海中,掀起一阵海浪。它活活气死了。
怪物死后不久,一些木箱从水中浮起,三名水手赶忙将这些木箱打捞上来。这些木箱里有不少用防水魔法封存完好的古董和古书,根据船长的说法,这些东西如果拿去拍卖够艾尔一辈子不愁吃穿。
按照海上的规矩,这只怪物是艾尔‘击杀’的,因此这些财宝理应全部归她所有。不过艾尔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是教会在给她提供资金支持,所以对钱也没有太大的概念。
艾尔将这些战利品收进储物戒指,准备这次旅行结束后找地方拍卖掉。如果真的和罗杰说的那样,那自己又多了一条后路——开摆!在异世界过一辈子小姐生活!
“艾尔姐,白天你和那个港鲸说话的时候好像变了一个人哎,我也想学学这种说话技巧!能教教我吗?”
“去去去,小孩子好的不学,学这些干嘛?”艾尔合上手中的魔法书,瞟了一眼一脸好奇的莉斯塔。
“急了?”
“?好啊,这么快学会了?你知道吗?这种说话方式的前提是,你知道对方没办法主动在现实生活中攻击你,但是你现在离我只有一张床哦。”
“别别别艾尔姐......噗哈哈哈哈好痒,不要挠这里......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
之后的几天里,一行人没有遇到其他的意外。太阳在北方天空中的位置变得越来越低,而每天停驻在地平线之上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随着气温逐渐下降,海面上渐渐出现了一些浮冰,不过艾尔一行人搭在的这艘船有十分专业的破冰设备。推开那些延伸得不宽、堆积得也不厚的浮冰,客船重新回到了开阔水域。
第七天早晨,一片坚实的陆地突然出现在南方的海面上。中午来临前,一条被冰雪覆盖的雄伟山脉就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并且从前方的视野的一端绵延贯穿到另一端。
终于,一行人抵达了这片未知的辽阔大陆,以及它被冰雪和神秘覆盖的边沿前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