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后,托伦城后方的卡特雷斯平原。20年前,一位年轻的魔法师在这里建造了一座特殊的学院。这座学院名为密斯卡托尼克学院,与日曜学院,繁星学院,皎月学院不同,这所学院招收的学生并非魔法界的天才,而是所有【热爱魔法】的人,即使是只会生活魔法的普通人也可以进入这里学习。
这所学院的校长正是休伯斯·盖尔,那位看到了第四属性的魔法的天才。如今他的魔力水平已经达到了七阶巅峰。
他拒绝了留在繁星学院当校长的机会,转而使用自己多年的积蓄建造了这样的一所学院。与天才们共处一室,并不能让他感到愉悦,在他们的眼里,所谓的‘地之魔法’不过就是那些生活魔法的‘雅称’,不论自己怎么解释他们都无法明白。
在无数个夜晚,他独自一人走到托伦城后的卡特雷斯平原上。卡特雷斯平原辽阔无边,四周草木丰盛,偶尔有低矮的灌木在风中摇曳。每当夜晚降临,这片平原仿佛化身为宇宙的一部分,广阔无际的土地与头顶的星空融为一体,而盖尔就站在这两者之间。
自己在这四十年中不断的研究‘地之魔法’,始终停留在了一个很初级的阶段。其他三种‘天象魔法’只需要在心中描绘意向,然后将对应魔法的命令与意向结合,就能释放出强大的魔力。
例如月之魔法,只需要在脑中想象月光的样子,然后在眼前用魔力构筑城护盾的样子,就可以释放强大的魔法“【月之守护】”。
而生活魔法则是在调动魔力的同时,想象完成某种事的样子就可以释放。例如‘清洁魔法’需要想象物品被清洁后的样子,‘加热魔法’只用想象物体温度升高的状态。在他开启固有能力观察这些生活魔法时,他发现那一抹白色只是闪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不像其他的天象魔法,对应的颜色会持续到魔力释放完后才逐渐消失。经过多年的研究和总结他发现,这些魔法‘并不完整’。
许多初学者在学习天象魔法时,若无法具体的将天象的意向和魔法结合,就会导致释放的魔法效果大大降低,十分‘不完整’。盖尔在观察这些学生的魔法时发现了与生活魔法相似的情况:对应天象魔法的色彩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因此盖尔得到了一个结论,之所以‘地之魔法’很弱,是因为它并不完整,人们无法想象‘地’的样子。从数万年前,人类尚未掌握魔法时,人类就开始仰望星空,所以人们知道星星,太阳和月亮都是什么样子。至于大地的样貌则没有一个十分准确的说法。
有时候,盖尔会跪在地上,将手掌按在冰冷的泥土上,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大地的脉动。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地面的泥土和草叶,将这一抹白色与心中的意向互相调和。然而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那些白色的魔力总是在他即将触及真相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在一张白纸上用白色作画,徒劳无功。
那些年里,盖尔无数次地尝试去“定义”大地的样貌。他在辽阔的原野上奔跑,尝试将整个平原视作地之意象,但每次都会在魔力即将汇聚的瞬间崩散。他也攀登到巍峨的高山之巅,将山岭视作大地的象征,但仍然徒劳无功。
甚至,他试图将大地比作海洋,想象它们的广阔与深沉,但白色的魔力依旧在他掌心流逝。盖尔的手握紧又松开,掌心的汗水混杂着泥土的气息,让他感受到一种深刻的无力感。
无数次的错误尝试让他心灰意冷,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也怀疑过自己,难道真的不存在所谓的‘地’之魔法?但每当这个疑问在他心中盘旋时,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一片美丽的神之牧场,那种感觉是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无法放弃。
于是他一次次地回到平原,回到那些荒凉而无人问津的地方。他会在寒冷的夜风中默默站立,任凭风从他身边吹过,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身影却始终如同一座雕像般,稳固而不动摇。
我们脚下的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子?这个疑问在他的心中疯狂的生长着。盖尔在学校内组织了四个考察队伍,让他们从四个方向出发来探索大地的全貌。
而他也加入了北方的探险队,多年观察星星的经验让他发现,在夜空的最北端有一颗最亮星星,不论到哪里它的位置都不会变化,他决定以那颗星星作为路标,一路向北直到世界的尽头。在临行前,他曾经的朋友劝过他,他们说这个世界的尽头是一片凶险的大海,许多探险者都有去无回。
他们劝过盖尔,放弃这个虚无缥缈的‘地之魔法’。到达七阶巅峰的他完全可以去高塔上攀登‘神之阶梯’,迈向更高的地方,但是盖尔都婉言拒绝了。
盖尔在临行前,向劝慰他的朋友们留下了这样一段话:“不论是成为‘神’的魔法师,还是爬行在草丛里的蚂蚁,我们终究都是这片大地的孩子。我们一直行走于大地之上,却不知道它的全貌。于我而言,即使无法探明第四魔法的真谛,我也不愿将持续千年的谬误当成永恒的真理。”
记录在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后面的内容应当就在被盗走的另外两本古籍上。但是既然‘地之学院’没有被建立,这位伟大的魔法师最终可能还是失败了。密斯卡托尼克学院如今仍在,却已经是一个主攻神秘学领域的高等院校,也没有‘地’之魔法的踪迹。
艾尔轻轻合上笔记本,将那本古书放在桌上,她的手指在封面上停留了一会儿,感受着它传递出的那段久远历史的温度。图书馆内,除了窗外的风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只剩下时间缓慢流逝的声音。
她站起身来,肩上不知被何人悄悄盖上的披肩轻轻滑落了些许。她慢慢走向那扇高大的落地窗,脚步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月光透过彩绘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了斑驳的色彩,连接着她与千年前某位魔法师的故事。
走到图书馆的落地窗前,她看着天上的星星。在夜空的最北端,她也看到了那颗星星。透过这颗依然高悬于天宇上的辰星,她似乎看到了千年前那位仰望着这颗星星的魔法师。
她的目光移回到窗外的平原,透过那漆黑的夜色,她看到无边无际的草原在风中起伏,看到星星的光辉洒落在每一片树叶和每一寸泥土上,看到了千年前那位在山丘上描绘着多彩世界的少年。
对于艾尔来说,这个星球的形态很好辨识,这是一个不规则的椭球体,这源于E行星上先贤们的智慧。但是现代魔法书中并没有记载如何将具体的‘天象’与脑中的‘意向’结合。这是远古魔法的基础知识,但是对于处于‘现代’魔法体系的艾尔来说只是空中楼阁。
但是至少她得到了一个十分有用的信息:第四属性的魔法确实存在,并且和世界的形状有极大关联。
“艾尔姐,你忙完了吗?”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莉斯塔。康斯坦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自己身上的这件亚麻色披肩就是她的。“康斯坦丁小姐在一个多小时前离开了,她说自己有急事,就由我来看护艾尔姐了。”
“已经完成了。”艾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们回去聊,先给你们做晚饭吧,看时间应该已经不早了。”
一路上艾尔都没有说话,她仍然沉浸在那部记录之中,莉斯塔也识趣的没有吭声,静静的牵着她的手,走在她的身边。
“莉斯塔,想问你个问题。假如有一个人,他努力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所追求的答案是否正确,甚至到死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你觉得他的人生有意义吗?”艾尔打破了沉默。
“艾尔姐,你觉得我们和魔兽的区别是什么呢?”莉斯塔反问道:“魔兽也会呼吸,会活动,甚至会使用魔法,甚至有些魔兽还会照顾自己的同伴和孩子。那我们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人类会主动思考?”艾尔回答。
“魔兽也会思考,甚至很多魔兽还会用简单的计谋来诱骗猎物。人和魔兽的区别在于——人类是带着问题出生的,而魔兽是带着答案出生的。”莉斯塔说道。
“魔兽天生就知道,自己的任务是生存和繁衍后代,而人类从出生时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问题。神赐予人类智慧的方式就是永远不会告诉人类什么是正确答案,追逐问题的过程才是人生的意义啊。”
艾尔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女孩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这都是你自己想的?”
“哎嘿嘿,没有啦,这是阿瓦隆教教本里的内容,沃莉大人小时候给我讲的。”莉斯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明明是宗教,却在鼓励人们主动思考吗......”艾尔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走着走着她们就看到了湖边那座醒目的小房子,然而在开门的一刻,她们楞在了原地。
“欢迎主人们回家喵~!”带着明亮活泼笑容的蕾娜站在门口,身穿一袭女仆装。翠绿色的长发在肩头柔顺地垂下,毛茸茸的猫耳在她紫色的眼睛上方欢快地抖动,尾巴在她身后优雅地甩来甩去,就像是真的一样。
一旁的康斯坦丁也同样换上了猫娘女仆装,她的棕色短发搭配那对小小的猫耳,显得格外可爱。然而,她却比蕾娜紧张许多,蓝宝石版的眼睛躲躲闪闪地看着地面,尾巴也低垂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小声说道:“主…主人们,欢迎回家喵……”她的声音柔弱,几乎是轻轻地挤出来,脸颊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莉斯塔&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