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艾尔和两位同伴同时感受到了上次离开这个世界时的那种眩晕感。她们迅速来到列车甲板上,避免周围有人察觉到异常。苍白的光晕包裹住她们的身体,三位少女突兀地消失在了向后飞驰的夜色中。
然而这次她们并没有迅速移动到另一个地方,艾尔紧紧拉着同伴们的手,发现三人来到了一处充满了各种奇异色彩的神秘空间。这里上演着一幕幕奇异的场景:飞奔而来的巨型兔子变成一顶帽子,一头扎进大海中。石头长出了腿和脚,抖擞精神和一旁的垃圾桶跳起了舞。章鱼挥舞着触须,在云间飞速穿梭着,还有许多她们从未见过的怪异生物,在这里做着滑稽至极的表演.......
这里的时间规则和基本逻辑完全是混乱的,完全没有方向感。但是在远处似乎可以看到一些有规则的棱角几何结构。这里‘生活’的生物们并没有理睬闯入的三位来客,它们依旧做着滑稽的表演,似乎那就是它们生活的一部分。
突然间,这里的所有生物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或怪异或扭曲的面庞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它们仓皇逃窜着,钻进了不知从何处显现的裂缝,消失不见。
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从远处有规则的棱角传来,令三人脊髓发冷。就连想要呼救和逃跑的想法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恐惧和不断涌来的潮水般的恶意而熄灭。
一些燃烧青绿色火焰的光点逐渐逼近,显现出它们的身形。那是一只只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看不见具体身形,拥有者细长舌头和青绿色火焰双眼的奇异生物。他们裂开的嘴角露出白森森的长牙,舌头上沾染着某种绿色的液体。
数十只.......然后是数百只.......这种恐怖的生物不断从棱角处走出,它们每一只身上都浮现着不低于七阶高位的魔力气息。艾尔的大脑一片空白,旁边两位同伴的状态也没好多少,似乎维持理智不当场疯狂都是最高限度的努力。
然而就在这时,逐渐逼近的黑影们似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间停止了前进。滔天的恶意如潮水般褪去,甚至比它们出现时消退的还迅速。
在她们瞠目结舌的目光下,这些可怕的怪物身上的可怕特征迅速消失,变成了一个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女,他们齐刷刷地半跪而下——对着莉斯塔的方向。
就在三位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时,这些距离三位女孩最近的一位女性抬起头来。兜帽下柔顺的金色长发和碧绿的眸子配合十分标志的五官,勾勒出一张充满了古典美学的女性面容。艾尔隐隐能够感受到,她的魔力等级到达了七阶巅峰,无限接近于八阶的神之门槛。
“尊敬的主人,陛下,廷达罗斯之主。我等按照您的吩咐在此地守护‘大门’,静候您的归来。”她的目光微微上抬,但是不敢直视莉斯塔的面容,似乎是在忌惮什么。
莉斯塔眼皮直跳,大脑一片混乱。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脑中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她不由控制的说了出口:“带我们离开这片幻梦境边缘,还未到时候。”她的声音似乎像是附加了某种权能一般,响在在场所有人的脑中。
“遵从您的意志。”上百位黑色长袍的身影半跪在地,低头说道。它们齐刷刷地让开了一条道路,通向远处的棱角区域。那位距离她们最近的美丽金发女性站起身来,对三人行了一礼。与三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在前方开路。
莉斯塔和同伴们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随着金发女性的脚步来到了扭曲的棱角空间。空间的另一头是扭曲的各种色彩,像是梵高的‘星空’一般,梦幻,神秘。
在她的示意下三人踏入了这个棱角状的时空,就在艾尔即将进入这片空间时,她发现这位金色卷发的女性正在静静看着自己,眸光中闪烁而过复杂的情感,她微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随后空间再次扭曲,下一秒三人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艾尔在湖边制造临时小屋的二楼卧室。
她的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期待,友善还有一丝.......恐惧?
然而身上传来的重压却让她的思绪迅速飞走——三人回到现实世界的状态相当狼狈。艾尔趴在最下面,莉斯塔在中间,阿塔尼斯趴在莉斯塔背上。而映入眼帘的则是穿着居家小船袜,嘴角噙着笑意,坐在床上翘着脚的蕾娜。
“阿塔尼斯,快起来,你姐姐成垫子了!”上方传来莉斯塔的惊呼声。
一阵骚乱后,三人整理了衣物,坐在房间中,和蕾娜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这几天的经历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不知道如何开口。
蕾娜扫视了三人古怪的表情,微笑着说道:“看来你们已经在书中的那段时间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了,不分享一下你们的故事么?”
艾尔皱了皱眉头,发现了一丝不对:“书中的‘时间’?”
蕾娜吐了吐舌头;“好吧,好吧,我承认,之前是骗你们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入幻境的魔法,你们进入的就是这本书代表的‘真实时间’,也就是说,你们确确实实见证了一段真实的历史,并在其中留下了你们的足迹。”
没等艾尔追问,蕾娜继续解释道:“这本书实际上就是一本大型的‘法阵’,它上面的文字就是法阵的咒语。之所以之前没有告诉你们真相,是因为一旦知道了‘行为可能影响历史’,你们会受到很多认知的限制,不敢真正参与到历史中。”
“那我们确实改变了历史走向?”艾尔问道。
“是,也不是。因为你们‘进入那段历史’的‘命运’早已被书写在了未来。”蕾娜的表情中没有了以往开玩笑的意味,她继续说道:“‘时间’指向历史,而‘命运’主导未来。”
“但是我总觉得我们还没有得到完整的真相。”艾尔金色的眸子闪烁着。
“因为你们目前的‘命运’只能让你们读到这本书的前两章。”蕾娜解释道:“我的身上没有足够强大的‘命运’若是我和你们一同进入这本书,我会迷失在‘时间’中,被‘猎犬’撕碎。当你们拥有六阶以上的魔力等级,能够容纳更多自身‘命运’时,或许就能探索后面的章节了。”蕾娜站起身,将床头柜上的古书交给艾尔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马上就要解除封校了。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你们可爱的小沃莉了。”
这位姐姐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艾尔在心内吐槽道,她收起书后,在房屋外布置了隔音结界,和同伴们来到了一楼客厅。艾尔发现由于这段时间她经常使用梦境相关的魔法,自己的魔力等级已经悄然突破了四阶,来到了和莉斯塔一样的五阶初期。
“先整理一下我们这几天拿到的有用信息吧。”艾尔捏了捏自己的眉头,让思维更加清醒一些。
“首先,我们明白了最简单的‘地之魔法’原理,以及古代天象魔法的原理。”艾尔一边说,一边靠着自己这具身体强大的记忆力将艾萨克的法阵画在了纸上。“咒语的关键是:‘世界啊,转动吧’——这真是我见过最简洁的咒语了。”
“艾尔姐,第二个世界中咱们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吗?就是你用身体和伊丽莎白.......啊,对不起,我闭嘴!我闭嘴!”被揪住耳朵的莉斯塔求饶道。
“咳咳,伊丽莎白告诉我了地之魔法更本质的东西,不过那些研究成果出自帝国的一位学者。”艾尔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将话题引回来。
“包含地之魔法的四种天象魔法都代表了某一领域的特殊能力,但是每种领域都有交汇的部分。而地之魔法代表的‘时间’权能目前与月之魔法代表的‘空间’有一定的联系。至于其他魔法代表的权能,目前我也不清楚。”
“星之魔法代表‘命运’,日之魔法代表‘物质’。”一声清甜而熟悉的声音插入了她们的对话,让艾尔警觉起来,看到声音的来源后她放松下来。
“沃莉小姐,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粉雕玉琢的教会主持小萝莉,沃莉。身后的蕾娜推着她的轮椅,笑嘻嘻地对着众人打招呼。
“蕾娜说封校快解除了,教会搬迁后的事也基本处理完了,放不下心就来看看你们。”沃莉的目光扫过餐桌上的三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路上蕾娜已经告诉我了你们的情况,辛苦了。”
艾尔就像抓住了什么一样,问道:“沃莉小姐会古代魔法?您了解地之魔法吗?”
沃莉先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我了解一些古代魔法,但是对于地之魔法也只有传说层面的概念,并不比你们知道的更多。你们有机会的话可以给塞维斯写信,他对这方面的研究可能是这个时代多的。”
“呃,沃莉大人,您说的塞维斯是学院的副院长先生吗?他好像已经死了.......”莉斯塔小声说道。
沃莉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起伏,就像是听到了某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哦,这样么。那你们可能得自己花点功夫研究了。当然,古代魔法方面的问题可以问蕾娜,她比我擅长。”
沃莉用胳膊顶了顶好奇地玩弄自己黑色长发,试图给自己编个猫耳发型的蕾娜。蕾娜收起不老实的小手,干笑道:“啊哈哈,确实,嗯,你们可以问我。”
然而艾尔并没有直接开口。她打算今晚在梦中让小娜和伊珀利丝帮助自己整理一下记忆和信息,看看自己是否能够得到更多有用的结论。
阿塔尼斯下午前往日之学院,准备和薇娅学姐完成最后的咒文简化收尾工作。通过这几天接触的古代魔法,她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莉斯塔则跟随沃莉回到教会,据说蒂姆为她制造的那把武器已经送达,这让她显得十分兴奋,就像是等待生日礼物的小孩一样。
至于艾尔,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拉上窗帘,将身上的衣物变成睡衣,溜进了熟悉的被窝。这不是偷懒,这是在‘消化知识’!
然而在她闭上双眼进入梦境时,那种熟悉的沉重感和窒息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再次失去了对梦境的掌控。
在无边的黑暗中下坠,不久后她双脚传来了落地的触感。
还是那片平原,盖尔平原。但是这次,天空是赤红色的,不见日月,四周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手持巨剑,与艾尔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女子站在不远处,似乎在这里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