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学生宿舍。」
「好---好的---」
「那边是三年级的校栋,那里是二年级的,一年级的在那边。」
「好的。」
「那个是学校大门。」
「啊---好---的?」
两人游走在校内,要说这是参观的话未免也太对不起导游了,这只是单方面的闲逛罢了。
星辰作为培育瓦尔基里的教育机构理所当然需要大规模的面积,毕竟眼下人类还有没有未来就只能全仰仗瓦尔基里,这种情况下当然会获得富足的资源与场地。
但也正因如此,如果不好好介绍一下标地物的话那可是会迷路到不着南北的程度。
「那里是花圃。」
「--好的---看的出来---」
「那里是厕所。」
「...」
做为队长和三年级生,安洁有义务要带着伊藤牧子参观校园,并且解说所有她需要知道的事情,不过实际进行起来当然是两回事。
安洁可没有善良到整这一齣还给好脸色。
结果就变成了像是的机械般那样无感情介绍,甚至连说明文都没有。
「那个圆形建筑是模拟室,很大,可以模拟战斗。」
「---那个---」
「那里是公园,有椅子,可以坐。」
「安洁前辈---在生气吗?」
「......」
短暂的,沉默。
无言。
安洁也有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对着一个不认识的后辈洩愤罢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做这种事情,只是心中那不愉快的心情无论如何都消停不下来。
愤慨无从宣洩。
怒火静静燃烧。
不该如此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有甚麽感到不愉快的事情的话可以和我商量,虽然可能没什麽用...但我常常被人说很会讲话,说不定能够转换一下前辈的心情。」
「---」
她是个好孩子。
很温柔。
伊藤牧子是个温柔的人。
【就和托莉如出一辙。】
安洁一想到这点就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
对于自己的没用感到不甘心。
对于自己的感情被利用感到不爽。
内心除了负面的念头之外甚麽装不下。
「前辈,那里有公园。」
「...是啊,我刚才说过。」
又开始了,毫无意义的迁怒,莫名其妙的冷对应。
明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却停不下来。
「那麽去那里坐一下吧。」
「妳还要上课,我也是,稍微介绍完之后就赶回教室了。」
「翘掉吧。」
「---嗯?」
还没等安洁反应过来,伊藤牧子已经拉着安洁的手拽了过去。
「等...等等,妳打算开学第一节课就旷课吗!」
几乎是用推的,伊藤牧子让安洁坐在长椅上,自己则在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上选择饮料。
「学校的课本来就是用来翘的不是吗,和第几节第几天没什麽关係啦。」
丝毫不在乎自己作为新生的身分,伊藤牧子大口的喝起碳酸水。
「呜哈~~~果然饮料就是要有气泡的才爽啊!」
「...」
不一样。
和托莉不一样。
托莉从不翘课,以学生的眼光来看托莉是最优秀的,善待同学乐于教人,从不怠慢上课和所有教师,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好学生。
她不是托莉,她当然不是托莉,托莉已经死了,就在我的眼前。
这个人只是有点相似而已。
托莉,已经,死了。
「前辈,妳为甚麽不开心?妳讨厌我吗。」
「没有特别讨厌,也称不上喜欢。」
自己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再了,意识到这点的安洁又开始消沉了起来。
「这样啊,可是我很喜欢前辈哦,前辈很有名。」
「这样啊。」
现在会传出去的名声想必也就只有那样吧。
把伙伴害死甚麽的,因为鲁莽的判断而导致全灭之类的,人云亦云的负面名声可想而知。
「东支部星辰的两位王牌(Ace),就算放眼所有地区的星辰也能够名列前茅的超级菁英(Elite)。」
「还真是夸张。」
绝对没有这麽了不起,传言理所当然有夸大的成分。
之所以被成为Ace只是因为完成的任务数量比较多罢了,那只是因为运气好分配到简单且大量的任务,而运气一旦不好...就变得和凡人没有区别,连自己最要好的人都守护不了的,凡人。
安洁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但是随后又松开了手。
一点用都没有,不论是思念又或是其他。
紧握的双拳没保护住她。
松开的手却只剩下悲伤。
「但是最近有谣传说前辈是坏人,害死了自己的伙伴甚麽的。」
「---」
"很棒的情报控管呢,校长的乾脆辞职退休算了"。安洁这麽想着。
「但是那怎麽可能是真的,前辈才不可能干这种事情呢。」
「是真的。」
我没能救她。
那一天,那一刻,自己的软弱和无力害死了她,害死了托莉。
如果自己能够更加强大的话。
如果自己能够更加勇猛的话。
如果那一天,自己能够---做的更好的话。
托莉就不会...
无法拯救和亲手杀死有甚麽不同吗?现在的安洁无法做出区分,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
「不~前辈不会做这种事情。」
非常直接了当地,伊藤牧子轻快的否定了安洁。
「妳---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口气。」
怒气的矛头立刻对准了伊藤牧子。
但伊藤牧子却完全没有察觉---又或者,正面承受下了。
「不知道啊,当然不知道,至今为止对于前辈的事情只有写真集和传言而已,实际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又买了一罐碳酸水,伊藤牧子把碳酸水放在安洁的旁边。
「可如果前辈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的话,那麽又怎麽可能在提到伙伴时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
「前辈一定很后悔,前辈一定很不甘心,对于自己的无力和自己的弱小,前辈不甘心又后悔,所以看上去才总是在生气,那是对于自己的毫无用处感到的自我愤怒。」
「妳---」
妳怎麽知道,安洁本想要这样问出来,但是在安洁问出来之前伊藤牧子先一步的回答了。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
失去了甚麽的人。
无法挽回的人。
没有保护住的人。
那种人,大家都有。
「前辈的痛苦只属于前辈,所以我不会说甚麽"我理解前辈"之类的话,那只是傲慢。」
痛苦无法被量化,相同的痛苦并不存在。
自己的痛苦,只属于自己。
至少对于伊藤牧子而言是如此。
「所以,我会等着,等着前辈走出伤痛,然后和前辈一起执行任务,成为Ace。」
等待。
如果是托莉的话一定会选择拥抱,形影不离的陪伴安洁走出伤痛,但是伊藤牧子不是安洁。
伊藤牧子能够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着安洁跨过伤痛的那一天,并且为那一天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