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下了然,迎上胡安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少女所为不妥,还还望阁下海涵。我在此代她致歉。”
“你是哪来的货色?也配多管闲事?”杰罗姆轻蔑地冲唐喊道。
唐的目光越过胡安看向杰罗姆,面沉似水。
杰罗姆忽然感到被一只隐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再要吐出的字句卡在了喉间,呼吸急促,冷汗从他的额上滴落。仿佛死神正将巨镰放在他的颈边。贝西的状态也差不多,四肢僵硬,在原地直打寒颤。
胡安稍好一些,却也感到如潮般的压力涌来,一时竟有些晕眩。
“杰罗姆,快向唐先生致歉。”胡安拍了拍杰罗姆的肩膀。
巨手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杰罗姆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着唐:“很抱歉,唐先生,是我冒犯了。”
“胡安阁下,您的朋友似乎不够理智啊。还请三位冷静一下吧。”唐并不再看杰罗姆一眼,对胡安似笑非笑地说道。
胡安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杰罗姆和贝西眼见形势不对,也慌忙追着胡安逃去。
杰罗姆在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梅恩一眼,贝西的目光则被海伦完全吸引住了,还不时恋恋不舍地回望,梅恩都有些担忧他把又粗又短的脖子给扭没了。
眼见胡安离开,众人也逐渐散去。
唐微笑着向梅恩伸出手去:“我是唐·布兰度。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你应当为自己所行的自豪。保护女人是贵族的义务之一。”
“这没什么。我是梅恩。看来你相当擅长控制类的魔法呢。”梅恩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唐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你是魔法大学的学生吧?”
“还不是,过两天就是了。”梅恩笑道。
“的确,对你而言,入学考试应该只是个过场,”唐意味深长地盯了梅恩好一会,“我要走了,期待下次再见。”
唐又走到少女的身旁,问起她的名字。
“萨琳娜。”
萨琳娜· · ·这是萨迦语里‘月光’的意思啊··· · ·听到这个名字,梅恩心下微动。
唐已经走出十几米远了,他的声音却突然在梅恩和萨琳娜的耳畔回荡:“在梅林城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尽管去锈湖公馆找我。记得告知守卫你们的名字。”
“在想什么呢?”海伦嘟噜着嘴,捏了捏梅恩的手心。
梅恩回过神来,却见萨林娜向他走来。
“为什么要阻拦我出手?”萨琳娜的银瞳凝视着梅恩,柳眉倒竖。
果然和那个小月亮一样,有个性。梅恩心中暗笑。
“他明明帮了你,你怎么反倒埋怨他?”海伦愤愤不平地看着萨琳娜。
“因为他强过你太多。在萨迦人的信条里,弱小应该是第一原罪吧。”
“那你又何必帮一个罪人呢?”
“这是贵族的义务。”
看着梅恩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萨琳娜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谢,”萨琳娜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酡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两人:“你们也是来参加皇立魔法大学的入学考试吗?”
“你也是吗?”海伦的语气略带惊讶,她只在书里看到过萨迦,那是个遥远的地方,与提洛帝国隔着大片的沙漠和荒原。一位萨迦少女要经过怎样的跋涉,才会来到帝国腹地的梅林城?
萨琳娜仿佛看出了海伦心中的疑惑,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跟随商队一路来到这里的。刚好他们今天有些事要办,托我帮忙照看下市集的生意。”
“对了,”萨琳娜拍手道,“两位试试伊索德吧?是一种萨迦特饮,用椰枣和玫瑰露调成的魔酒,可好喝了!”
还没等梅恩和海伦答话,萨琳娜已经变戏法般地拿出三个木杯,再拧开一旁酒桶的水龙头,琥珀色的酒液涓涓流出,盈满木杯。
令人沉醉的花果香四溢而出。
梅恩和海伦分别接过萨琳娜递来的木杯,两人仿佛都被这异香所吸引,好奇地盯着杯中的酒液。
“干杯!”与两人迅速碰杯后,萨琳娜转瞬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萨迦人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手持弯刀的战士们凯旋的夜晚,男男女女痛饮伊索德,围在棕榈树下的篝火旁,随着乌德琴的旋律起舞,别提有多美妙啦!”
萨琳娜的话勾起了梅恩身为魔王时的回忆,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身边月光般少女的面目恍若重现· · ·一念及此,梅恩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仰头喝干了杯中的伊索德,脸上浮现出回味的神情,思绪却安然飘飞。
萨琳娜诧异地打量着梅恩。
眼见两人如此喝法,海伦也不再故作矜持,改小口啜饮为大口豪饮。却不曾想大半杯入喉,两片腮红飞上她霜白的脸颊,全身先是感到融融暖意,继之便如火灼般炽热,令人迫不及待挥舞四肢,将全身的火焰抛散。
海伦嘤咛一声,便把头埋进梅恩的怀中。梅恩隔着衣物感受到海伦滚烫的体温。
海伦忽然又抬起头,眼神迷离地向梅恩索吻。两人的嘴唇甫一接触,梅恩感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梅恩窘迫的样子,萨琳娜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
梅恩不禁扶额·· · ·失算啊,我早该想到伊索德这种烈酒,海伦应该会喝醉的吧··· · ·
不想睿智如头号大魔王,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那倒不如··· · ·将错就错!
梅恩托起海伦的下巴,深深贴了上去。
两人旁若无人地热吻着,浓烈的酒香在暧昧的气氛中氤氲,双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萨琳娜看着两人,酸意突然没来由地在心头泛起。
梅恩和海伦黏腻了好一会,正无比投入的时候,一阵深深的寒意包裹了两人。
像是猛咬了一大口冰淇淋,脑袋冰凉酥麻的感觉,令人瞬间清醒。
海伦的脸比醉酒时更红了,轻轻推开梅恩,低头站在一旁不说话。
“真受不了了你们俩,好腻歪呀。”萨琳娜的声音在梅恩的意识从模糊到清晰的时候响起。
梅恩循着寒意散播的方向,抬头一看,头顶上方悬着深黑色方块组成的,手掌大小的立方体,繁复的纹路散发出莹蓝色的光芒,不断变换和旋转着。
萨琳娜一打响指,黑色立方体停止了转动,飞入她的手背后消失不见,手背上浮现出莹蓝色的图案,是写满萨迦数字的九宫格,九宫格的外圈是两条神秘的文字。
“这不是幻方吗?”梅恩的语气带着几分惊喜。
萨琳娜颇感惊讶和得意:“你竟然还知道幻方啊。”
“这是什么奇妙的道具吗?”海伦好奇地看向萨琳娜的手背。
“你清醒啦?”梅恩捏了捏海伦的细腰。
海伦赶忙闪过,又想起了辛烈山上的事,气鼓鼓地轻踹了梅恩一脚。
“幻方相传是萨迦人所崇奉的智慧与技艺之神多特发明,某些虔诚的萨迦工匠才能够打造,每个幻方都是天然独一无二的,有着独特又不可思议的功能。”
梅恩娓娓道来。
萨琳娜向梅恩投去赞许的目光:“我的幻方可以强化人的体质,令他们免疫中暑、中毒等状态,当然,我开发了一个新的用处,可以解酒哦。”
“好酷诶,你们还卖幻方吗?”海伦兴致勃勃。
“非卖品,想买就只能把你的男朋友押给我抵账了。”萨琳娜煞有介事地说。
“不行,绝对不行!”海伦坚决地摇了摇头,挠了挠梅恩的掌心。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你这爱怜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梅恩有些无奈地对海伦说:“幻方可是很难得的宝贝,能得到的人自留都来不及,更别说卖了给别人了。”
“你们可以买两袋伊索德呀?支持下未来的同学的生意嘛,”萨琳娜摇了摇手中的皮酒袋,酒液晃动发出哗啦哗啦的愉悦声响,“一枚金币,快乐两周呀!”
“成交。”梅恩抛出一枚金币,落在摊位的木桌上,叮当作响。
梅恩接过萨琳娜递来的酒袋,满意地晃了晃。
“酒鬼,”海伦白了梅恩一眼,“我们该走啦。”还不由梅恩答话,海伦牵起他的手便走。
“魔法大学再见!渴求力量的话,就早点来找我吧。呵呵呵呵·· · ·”
梅恩的心音传入萨琳娜的心中。
黄昏已至,海伦拖着梅恩一路小跑,粉色的发梢在纤橙色的夕照下微微起落。
萨琳娜凝望着梅恩的背影,流露出复杂的神情,银色的光焰在她的指尖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