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颜回去了,江阚斜靠在石头桌上,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曹茗。
“皇宫已经被烧毁了,洛茗消失不见。”
“你认为……”
“别,我现在不想谈军务。”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对,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算了不管了。
曹茗把头偏过去。
“好,那我们就来谈谈你我之间的事。”
江阚轻轻敲了敲石桌。
“你我之间的关系,是否该让众将知晓。”
“那当然了,今后都是做夫妻的,早晚都得告诉他们。早告诉晚告诉都一样,还不如早点。”
曹茗打了一个哈切,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打起精神。
“还有,你说咱们的什么时候办个婚宴啊。”
她面孔微红。
“那我估计要等我们定邦安国的时候了,如果你要盛大一点的,就我们这个修整的时间根本不够,还劳民伤财。”
“我个人是想办个小一点,就咱们几个老朋友在一起聚聚,公布一下就好。”
江阚摇了摇头,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唔,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曹茗起身抱了上去。
“那你拿主意,毕竟你是当家吗。”
曹茗挂在江阚身上,埋进江阚肩膀里,特意与顾清颜哭的位子错开。
“那我,两个都要。先小后大!”
“行行行,好好好。”
江阚摸了摸她的头,如水的青丝穿过指缝,倾泻而出。
“那你要不先写个请帖,我去买菜?”
“好。”
曹茗依依不舍地松开,回身去取笔墨纸砚。
江阚心里盘算着买多少东西,慢慢走出屋子,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没什么事,反倒是江阚被撞倒了,疼得他龇牙咧嘴。
“啊,以后得好好锻炼一下了。”
抬眼一看,是南宫梦。
只见她神色紧张,慌忙扶起江阚。手中攥紧一封军书。
“怎么了,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慌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惊慌。这世间还没什么大事……”
南宫梦打断了江阚的说教。
“钟离卿的防线被攻破了!”
“那确实是个大事。”
江阚连身上的灰尘都没来的及扑,夺过军书,粗粗看了一遍。
“让全军在南门集结待命,结束修整。”
“喏。”
南宫梦得令,迅速跑到不远处,骑上马,飞驰传令。
江阚面色凝重,回到屋内。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上了。”
“化整为零,就地游击。钟离卿啊,老妹啊,你可不能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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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秋殇未尽,隆冬未至,自古就是悲伤之际,仿佛这个时节本是这样,可谁又曾想到过,这只不过是一个时间,一段过往,一节白绫……
回望,杨玉环入宫侍奉,百般受宠,可是啊,谁又料想,这一份的相濡以沫,这一份的如胶似漆,终究还是敌不过这片江山,被赐白绫。
江山独往,去之复归,挺枪跃马,率领着仅存的残兵,冲杀。被围之地,悬崖峭壁,四周为敌阵,他们脸上尽显傲慢,充斥着玩味。那仅存的起义军,冲杀;白马之上,白袍将领,手持凌光长枪,布满着白霜。那幽幽的白银甲胄,胯下的白马,浸染血渍,耀眼而又凄惨,而那面上,无不肃穆,纵然是深陷敌阵,也是铁骨铮铮,傲骨依旧。瞳孔怒焰,怒马鲜衣,那将领抹了脸血,一声令下:“杀!”
峭壁之上,一阵寒风瑟瑟,凌厉的风角划破了树干,引得落叶飘零,只剩一根孤单的躯体,发出深沉的怒吼。
峭壁之下,那将领一手持已经断了的枪,一手拿着随手拾起的刀,警惕地望着四周。那胯下战马早成英烈,而那其余残兵,也随之成为忠魂,仅剩了那位将领。颤颤巍巍,剑柄已有些拿不稳了,她只觉的败局已定,便弃了那枪,双手握住那刀,向上一抬。
有人倾其一生,劳其一生,却无所成就,就像那火花,奔向远方,随后,无踪。火花,初生如桃花含苞,盛极如莲花菡萏,而衰落,则如昙花一现。
手中的刀滑落在地,她手臂上中了一箭。
她怒目而视。
一人纵马上前,吩咐左右拿来麻绳。
那人低下头,轻蔑的眼神毫不掩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将军,拔出刀,碰碰插入手臂的箭矢,鲜血直流,传来钻心的疼痛。
但她依旧怒目而视。
“你还不能死,这么好的筹码,就这么消亡,太不划算了。”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没事,我又不需要你的情报。”
虽然感到奇怪,但她仍旧怒目圆睁。
“嘘,秘密。”
似乎看出来对方的疑惑,那人伸出一根手指——上面还残存着血液,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贴在嘴唇上,血红色就这样顺着手指,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