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芸不顾两人的反对,低下头,没曾想,江阚早就把手掌拦在嘴前,不让她亲。
“梦大人,这不好,人当自重自矜,不可随欲而动。”
江阚躲避着梦芸的进攻,一边劝说。
“啊呀,你就从了我,好不好?”
“不好!”
“我就知道你觉得好。”
梦芸借着酒劲,耍无赖。
“梦芸……”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无奈,江阚只好打起感情牌,期望能够唤起梦芸的良知。
梦芸听闻,心中来了兴致,嘴上功夫停了下来。
“反正时间充裕,不妨多聊几句不是吗?”
江阚见状,便开始拖延时间,尽管收效可能不大,但是总不会在这会儿就丧失自己的底线吧。
“emmm,可以。”
她支起身,按住江阚的手。
钟离卿失神的瞳孔恢复了神采。
“那个能否从我身上起来?”
“不行。”
“那能否帮我倒一杯茶,我口干。”
“那我帮你润润唇。”
她作势就要亲下去。
“停停停,不用了。”
江阚忙摆头,不让她瞄准对象。
梦芸也不纠结,俯下身子,靠在江阚身上,细嗅着江阚身上的味道。
“好,我听你说。说得不满意的话,我直接就霸王硬上弓啦。”
说着,柔荑缠住江阚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emmm,从哪说起呢……”
江阚一下陷入回忆。
此时,梦芸发话了。
“不妨说一下你跟着我的那段时间吧,我倒挺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还有,当初你为什么会走。”
“那时啊……”
“我和曹茗举义旬阳,虽然攻下来了,但势单力薄,条件差不说,单兵员就很少,所以我们就去找距离我们最近的你,寻求帮助。”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听着个。”
“了解了解,这不正要跟你讲嘛。”
江阚想了想。
“那时我们还是粗麻布衣,而你呢?锦衣玉食,佩环相鸣,兵多将广,粮草成山。”
“你不清楚,当时我们有多羡慕你。”
“那时,你宴请了我们,让我们受宠若惊,还顺势邀请我们留下来。”
“而我们当时也是很受触动,就答应了下来。我呢就入了帅府,担任幕僚,曹茗则被安排担任教头。”
“那段时光,可以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
“那时,我忘却了官逼民反,忘却了沙场征伐,忘却了血染大地。见惯了风吹杨柳,听遍了神音仙乐,写完了辞藻诗赋。闲时乘风弄月,忙时划策出谋,人间芳华,仿佛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有你们这群老朋友在,也不缺解闷的人。”
“从前,我夜梦秋伐春征;当时,我夜里梦到的都是风花雪月。我可以寻觅我早已丢弃的童心,可以用一个下午等石头开花,用闲暇时间看蚂蚁搬家。”
听着江阚的絮语,梦芸渐渐放松了对江阚的束缚。江阚把手抽了出来,把梦芸从自己身上推开。
“但是,后来出了一个事情,让我从耽溺红尘中挣脱出来,随同曹茗返回旬阳。”
“你要不猜猜看?什么事。”
江阚正视着梦芸的眼睛,而梦芸则略略躲闪目光。
“是那件吗?我屠城的事。”
“是,也不是。过去是我被眼前的美好蒙蔽了双眼,而看不见你的狠辣与……阴险。”
“五万城市居民!五万人,连一个山谷都埋不下啊……你就这么杀了。那时我们粮草充足,虽说不能保证这十万人饱餐,但混个不饿还是可以的吧。”
“他们没有在城墙上反抗,没有在街巷里反抗,没有在家中反抗,就因为他们没有提前放你们进城,就屠戮殆尽。”
“这么离谱的理由,你也想得出来,呵,这么离谱的理由,当时我竟然没有意识到!我甚至还在那里附和!”
“我在城外都听得见他们的哭喊,我回到洛阳郡的时候,似乎还能够听到刀穿过骨肉的声音。我明白,那是我的良心在对我的鞭挞。”
“我恨的不是你,我恨的是我自己,没有在当时指出这一点,没能阻止你。”
“君行不端,在臣不贤;君令不明,在臣不举。”
“所以,我走了。不是因为你不够圣明,而是我配不上这个职位。”
钟离卿在一旁静静听着,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不好掺和。
梦芸低着头。
“屠城,是我意气用事。当初久攻不下,损兵折将,在气头上,就下令屠城。这样,我就丧失了民心,至少,丧失了敌占城百姓的民心。”
“我明白了。”
她抬起头,看着江阚眼睛。
“以后我不会意气用事了,你会回来吗?”
江阚歪了歪头,装作不理解她什么意思。
“谈何回不回来?我们现在不就组成了联盟,在共事吗?”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不会。”
“……”
梦芸从江阚身上爬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自己先静一静。你的临时房间在我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