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卿眼看着梦芸渐渐远去，最后她的背影被房门吞噬，只留下赤色红漆给岁月侵蚀。
“抱歉啊，听到你们这段过往。”
不清楚为什么，钟离卿觉得此时道个歉比较好。
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不比曹茗，能够与他畅谈，与他共苦。
“没事，姐。”
江阚没有直接称呼钟离卿的本名。
“你没必要道歉的，我没有对我的家人透露，应该是我的不是。”
江阚坐在钟离卿床边，看着她身上的伤势。
“伤势有所好转了……”
“嗯，本来梦芸就没有朝着骨头打，好起来挺快的。”
江阚拿过床边的枕头，立起来，扶着钟离卿支起身子，靠在枕头上。
“嘶，还是有点痛啊……”
“那还是躺下吧。”
“算了，还是让我的腰锻炼锻炼吧，一直躺着也不好。”
“行。”
江阚看看她，面色已经好转。
“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他拿起刚才梦芸喂她的碗筷，敲了敲碗的边缘。
“好啊，刚才一直在吃青菜，搞得我看什么东西都是绿的。”
钟离卿打趣道。
“好啊，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连诙谐感都有了。”
江阚笑了笑，但他转头看向餐桌时，发现上面油腻餐食有点多，一时间不好抉择，难以下筷。
“我看看，姐，你吃块肉吧，应该不算太油腻。”
看了一会，他挑了一块水煮肉，掐掉上面的肥肉，留下筋肉，送到钟离卿嘴里。
“嗯，好久没吃到肉了，现在尝尝，还真是有点怀念。”
“啊，姐，梦芸都不让你吃肉吗？”
江阚有些气愤。
杀了四万人，连他们的主帅都要如此虐待吗？
“没事，都过去了。”
“这哪里能过去呢？四万人啊，就这么没了，你也被虐待，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钟离卿忽视了江阚口中梦芸对自己的虐待。
“嗯？四万人？哦，你误会了。其实，我们是被打散了。”
“当时是被梦芸抓住了薄弱点，被端了指挥部，其他各部分按照原定计划，还在各个地点驻扎呢。”
“只不过，各自离得比较远。嗐，也怪我，把兵力主要摆在朝廷那一边，梦芸那里疏忽了而已。”
钟离卿摇了摇头，表示这事情已经翻篇，一点没有为自己的战败而伤心。
“倒不如说，我还要谢谢这次战败，让你们，不，我们有机会聚在一起，共商结盟大计。”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各支起义军的结盟事宜。唯有联合，才能战无不胜。”
“哦，对了，谈起盟军，就想到你我的结盟。永康城打下来了，我还没有跟你祝贺呢。”
钟离卿试着拱手，向江阚作揖。绷带彼此接触，渐渐紧绷，但最后钟离卿还是完成了这个动作。
“恭贺曹茗，江阚攻破永康城，距离灭亡雍朝更近一步。”
江阚握住了钟离卿的手。
绷带的毛糙与江阚手指的纹路贴合但江阚不敢用力。绷带换过几次，血想必已经止住，但依旧有血迹残留，不清楚如果用力，会不会让旧伤口在此迸裂开来。
“谢谢你。没有你，我们也不能在几个月内就把永康城打下来。”
“你是我们的大功臣。没有你，还不知道胜负如何呢。”
“你不仅是我的家人，更是我军的恩人。”
钟离卿笑着，配合淡淡的药味，显得有些悲壮。
“好了好了，这么肉麻干什么。”
她晃了晃手，示意江阚松开。
她把手放在江阚头上，轻轻抚摸着。
“现在你和曹茗喜结联姻，应当自重自矜，不可再像原先那样与我们亲近了，知道吗？”
“知道，但我们不是家人吗？是姐弟，那平日里给予力量的握手，不是正常的嘛？”
江阚又偷偷握住钟离卿的一只手。
这次钟离卿没有松开。
“你啊你，真是……”
钟离卿把自己的情感埋入心底，只留下自己对江阚的姐弟情谊。
“嗯，姐姐还要吃吗？”
“行啊。”
江阚放开手，拿起碗筷，在桌上的饭菜中寻找钟离卿还能吃的食物。
梦芸躲在阴影里面，透过窗户，悄悄看着江阚与钟离卿的互动。
“与我无法亲近，却与她这么亲密吗？”
“江阚，那次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决策失误，这个责任不该你一个人来承担。我求求你，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啊。”
“求求你，我不想被你讨厌。我不想，看到你不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