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明诀的视野里，柜台空无一人，“是文学世界的妖精？”，他嘟囔着，抱着期待走过去。
渐渐听到柜台后传来女性细微的交流声，似乎不太和谐。
“不...不能再折损声誉啦，大小姐...”
“...是男生，可用之材...你别抱那么紧，不能动啦，呀啊——”
“咚！”地一声脆响后，其中一人的求饶声紧随而来，“呜诶——！疼死我了。”
“呃，请问小姐们叫停杜某，所为何事？”杜明诀来到柜台前。
“咳咳，抱歉，老妪已不算是‘小姐’。”嘶哑的女声再度响起，柜台后站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媪，“要让公子失望了。”
“这...这下有礼了。”杜明诀匆忙抱拳行礼，“若有晚辈能帮忙的，请尽管说。”
这老媪发色银白，满脸皱纹，脖颈却依然雪白，身穿少见的亚麻布裙，双瞳中不见老气，反而在灯光下泛起淡淡紫色，看上去就不平凡。
杜明诀自小跟随杜云起看过不少大场面，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老人，尊敬之情油然而生。
“常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只憾空有志向。已无力将这藏书之地打理妥当。”老媪脸色发灰，眼角淌出一行热泪。
不过，为什么附近会有一股洋葱味。杜明诀想着。
“杜先生，她这是先抑后扬，马上就要夸你了。”突然一个少女的声音插了进来。
“咳咳！我见公子面貌非凡，身强力壮，实属少年豪杰...能拜托公子，将柜台所放之书放入古典文学F2号书架最高的一排吗？”
老媪面露窘色，身上的那股神秘气质逐渐流失。
“可以...”
杜明诀瞥了眼柜台，最右边堆着五六本书，并不多。不管对方是谁，这种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这时那个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
“所谓‘登门槛效应’，指一旦对方接受了一个较小的请求，为避免让人觉得自己前后不一致，很可能会接受更大的请求。”
当杜明诀一脸疑惑地抱起书往里走去时，“咚！”，又是一声脆响传来，紧接着是“呜呜——！”的惨叫声。
来到老媪提到的那个书架，最上面一排几乎是空的，杜明诀踮起脚顺利把书塞进去。
回到柜台时，老媪似乎在跟一位少女吵架。
“...你答应过老爷不会再敲我的头！这不是儒雅端庄的文学少女该做的事情！”
“这也是无奈之举，我想到老哥那张得意的脸，全身就酸胀不适。我不能输给他。”
只听“老媪”竟以温婉动听的少女声音激动地说着话，提到“老哥”，“酸胀”这种词时，散发着剧烈的违和感。
另一名少女留着栗色长发，大大的侧马尾如溪流般淌至胸口，一身纯黑色连衣短裙既神秘又性感，面目伶俐，身姿苗条，颇有几分哥特少女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她左手握着小刀，右手抓着切到一半的洋葱，杀气腾腾。
“呃，我回来了。”
杜明诀看着两人，她们听后愣在原地，瞬间石化。
“动作好快，多谢...公子，能否再把门后那一箱图书搬至经济学区...”那“老媪”浑身发抖，满脸尴尬。
“还要继续吗？”杜明诀问。
“如果你不嫌弃...不是，求求你帮一下忙。图书馆实在缺少人手，特别是男生，我们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那“老媪”回道，低头道歉。
“那结束后我可以多借几本书吗？”
“没问题，我天生就对爱书之人有所好感，你尽管挑喜欢的借。”
“成交。不过你在这身打扮下仍气质不凡，本来面貌必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认为维持本来的面貌会更有效。”
听到杜明诀这么一夸，“老媪”的眼角流出一行热泪。
她身旁的少女激动地握拳对老媪叫道：“小桃，终于有人夸我们的戏服和妆容了，还热心帮忙，真是机会难得！”
接着她又看向杜明诀，“我是慕容铃，姓‘慕容’，‘铃’指的是代表诚实的‘铃兰花’，不是呱噪的‘铃铛’！”
“慕容小姐，你好。很优雅的名字，这个姓氏也很少见。”杜明诀向她微微一笑。
“是，谢谢！”
慕容铃两眼通红，连忙丢掉刀和洋葱朝着杜明诀鞠了一躬。
这时“老媪”才将头上的白色假发摘下。原本的茶色卷发自然垂落，头顶由一道精致的麻花辫隔开，刘海笔直，后发微卷，显得优雅又青涩。
她那略微湿润的双瞳依旧散发紫光，鼻尖高挺，双唇淡红。
论给杜明诀带来的惊艳感，不亚于刚才的“老媪”装扮，甚至在气质上更胜一筹，浑身似乎都泛着股淡紫色的光。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学生不是普通人。
“我叫季桃，是在桃子上市的季节，父亲吃桃的时候随便起的。刚才欺骗了你，实在对不起。”
“你的眼睛好漂亮。是天生的吗？”杜明诀与她对视，被那温润的淡紫色眼瞳所吸引。
“呀...是的，从小就这样。你这么看着，我会害羞。”季桃小脸微红，羞涩一笑。
“我们大小...小桃很漂亮吧！你也很有眼力嘛。”
慕容铃这么一夸，季桃的脸更红了，却还硬撑着没有挪开视线，在礼仪方面也十分优秀。
杜明诀突然觉得季桃很眼熟，茶色卷发，淡紫眼眸，像是在哪里见过，轻声说道：
“慕容小姐所言极是。不过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位‘小桃’，在...”
“是在开学典礼！文学社的表演结束后，小桃作为代表上去发言过，可能是那一次。”慕容铃开口打断。
“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我是杜明诀，大一新生，抱歉刚才被二位吸引，现在才自我介绍。”
杜明诀点头致意，看到两位少女相视一笑，纷纷摆手。
“这里不讲究太多礼仪，我刚才夸你的那些话，都是出自真心，没有在演戏。”
“是，我可以作证！”
季桃解释完，慕容铃就连连点头，接着又把刀捡起来拍在桌上，气势满满。
“多谢夸奖。不知为何，我与两位聊起来特别顺心，帮忙也是应该的。”
杜明诀说的也是实话，不知道是因为周围都是自己喜欢的书籍；还是这两位少女都很好说话，他感到既亲切又熟悉。
“太感谢了，最近新生入学，学校买进好多新书，又不吸取去年的教训增加人手。箱子都堆在门口和仓库，我们文学社都是女生，根本搬不动...”
季桃耷拉着肩膀说着，杜明诀发现她的手掌通红，应该就是搬动重物过多导致的。
“我想只要简单宣传，以两位的魅力，一定会有学生来帮忙。”杜明诀建议。
“你是说组织学生志愿者？那个因为不可抗力做不到。只能依靠文学社自己的力量去做...”
“原来如此，难言之隐人皆有之，我会帮忙。”
三人讨论不久后，杜明诀就开始处理门口的箱子。他在杜家接受过体能训练，在两位少女倾慕的目光下轻松将箱子搬下，拖去内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