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云沐闯入后,家里的各个窗户都锁着,还用胶带和窗帘封死,室内几乎无法确认到白天黑夜。
夏初苓从杜明诀的怀里跳下来后,杜明诀看了眼挂钟,晚上八点多,离宿舍熄灯还有段时间。
“我来!我来就行,洗碗我熟!”夏初苓叫着。
她看云荷起身尝试收拾桌子,燃起了莫名的对抗欲,抓起脏餐具就往厨房走。
“啊呀,怎么能让客人洗碗呢?”
云荷也拿起盘子,随着“啪嚓”一声,盘子毫无意外地碎在地上。
“你去看剧吧,本来就是我来洗的。”杜明诀吩咐云荷。
云荷只好唉声叹气地走进卧室。
杜明诀扭头,看夏初苓拿着抹布站在厨房门边比了个剪刀手,笑容灿烂。
“今天不打算回去了?”
“这么急着赶我回去!?难不成想早点和你的女仆姐姐在床上亲密!大少爷的命令,女仆是没办法反抗的对吧!”
夏初苓又突然发火,回到洗碗池前拧开水龙头,水流猛然涌出,溅了她一身。
杜明诀连忙上前关小,看到夏初苓嘟着嘴,背心的胸口湿了一大片,内衣清晰可见,中间似乎是镂空的,泛着粉粉的肉色。
“看什么看!”
夏初苓瞪了他一眼,但也不避讳,刷起碗来。
“刚才说过了,云荷姐只是和我一起睡,因为单人床太小...”
“你还解释什么呀!别说了,越说越烦。今天我必须留在这里,没得商量!”
“对不起。”
“你这人还真缺乏常识,‘对不起’啥,你和她真做过那种亲密的事?”
“也许...没有。”
就算夏初苓这么问,杜明诀也不清楚“亲密”的界限在哪,每天被紧紧抱着入睡,算是亲密吗?保险起见,今天还是叫云荷去客厅睡算了。
就在杜明诀思考的时候,夏初苓已经洗完三个碗,她娴熟地冲刷碗面,用指腹抹开洗洁精,洗净每一点油污。
“好熟练。”杜明诀感叹着。
“我妈教我的,说什么以后要想嫁到好人家,家务一定要会做,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家务做得再好,她不也还是嫁给了我爸这个种菜的。”
“也许你的母亲是想让你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不仅如此,做家务还能锻炼身体,她是在为你着想。”
夏初苓没好气地用力擦碗,“滋嘎滋嘎”,声音很刺耳。
“到底是大少爷,第一次听说做家务是锻炼身体。——我知道你想安慰我,谢了。要是我妈还在,看到我交男朋友,肯定会很开心的。”
“话说杜明诀,我只听你提过你爸,你妈呢?”
杜明诀手里的碗在空中一顿,接着叠放在碗池边。
他的母亲在生弟弟杜贤时,因难产而去世。那时杜明诀才一岁不到,所以对母亲没什么印象。
将情况告诉夏初苓后,她一惊,脸上残留的一点悲伤随之消失,眼眸低垂,目光变得温暖。
“像这样一起洗碗,会有种妈妈就在身边的感觉。不管心里有多难受,都像是被完全包容下来了一样。‘别担心,你做得很对。’,她经常这么说。”
“原来如此,虽然没什么实感,但如果有人也能对我这么说,我也许会很感动。”
“杜明诀,别担心,你做得很对。以后也要加油生活下去。”
夏初苓的声音从未如此温柔,或许是在模仿她的母亲,一边轻柔地抱起杜明诀的手臂。
杜明诀听后,仿佛一直以来对出逃的自责暂时消失了一般,心头激发的暖流冲击起他的泪腺,他勉强止住眼泪。
母亲的存在原来是这种感觉。
“谢谢。”
“但是!但是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别搞错啊!”
“我没有搞错...”
夏初苓收紧怀抱,杜明诀只感觉手臂被什么很软的东西包着,强调着这是属于恋爱的甜腻。
杜明诀开始意识到,亲情与爱情的区别很大,亲情是无休止的包容与宠爱,爱情则是甜蜜与刺激,一个平淡一个激情。
提到亲情,他想到了此时在客厅看剧的云荷。
云荷从小陪他长大,经常犯错,每次他在杜云起面前袒护云荷,云荷都会感动到哭,事后就熊抱过来,黏在身边。
慢慢地,他对云荷的感情加深,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亲情。
现在云荷仍陪在身边,躺进云荷的怀里,也总能睡得更好。亲情也是种强大的感情。
杜明诀提起云荷的事,夏初苓也不排斥,听完后,感慨一句:
“比起云沐,云荷还真温柔。姐妹两个性格差这么多的吗?”
“是,或许是异性相吸?”
“噗,听起来像搞百合一样。云沐想要吸住的是你才对,云荷就不知道了。”
“别提了...”
夏初苓打趣着,笑了起来,好像不在意之前云沐的所作所为。杜明诀则烦恼着,还没整理好对云沐的感情。
洗完碗,夏初苓还是坚持不回宿舍,杜明诀只好把离校信息报告给导员杨芯,对方只是点了个赞,意义不明。
晚些时候,夏初苓借用浴室洗澡,顺便借了云荷的睡衣换上。
胸的地方空出好大一片位置,就像是铃铛,内部空着的地方占了大部分。腰身也有些臃肿,上衣下摆耷拉下来,一直遮到她膝盖的位置,她甚至都不用穿睡裤。
她捏了捏胸前中空的布料,似乎不太高兴,像平时在学校那样,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晚些时候,云荷自知没办法和杜明诀一起睡,多穿了几层衣服,独自睡在客厅,嘴里埋怨着:“有了媳妇忘了姐啊。”
杜明诀洗完澡回到卧室,看着躲在被窝里满脸通红的夏初苓,叹了口气。
“我睡床边上就行,不习惯就别勉强自己。”
“不行!你给我睡上来,情侣睡在一起很正常,女仆和主人睡一起才不正常!快点。”
夏初苓稍稍拉开被子,一股带有体香的暖风吹过杜明诀的身子,他心跳加速,也开始紧张起来。
“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
“你好墨迹!不做就不做...说得我想做一样...快点!”
杜明诀被催促着,只好钻进被窝,身边环绕着与云荷截然不同的温度与气味,身体像是被黏滑的温暖液体包围,竟无法控制地起了生理反应。
于是他只好面向床边侧睡,夏初苓也不敢乱动,直挺挺地仰躺着,手臂难免与杜明诀的后背接触。
两人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夏初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还没睡着吗?”杜明诀小声问。
“我...习惯就好了!”
“现在大概快到凌晨了,明天还要排练方阵。”
“我知道!我在努力!”
两人在交往前还能坦率相拥甚至接吻,真正成为男女朋友后,不知为何反而变得矜持起来。
说好的爱情能给予人勇气呢?
“那...我还有事想问你。”夏初苓的声音有些发抖。
“请说?”
“你说你被白辰威胁,难道是和你的身世有关系?看你之前紧张成那样,我都不敢问...但是,不问又不行。”
提到白辰,杜明诀心里一阵刺痛,之前总想着不去在意,先享受当下的幸福,可事情总要解决。
从开学到现在,白辰帮过自己几次,带路也好,送手机也好,他待自己不算差。
现在别说帮他追夏初苓了,自己都和夏初苓睡上了一张床,这毫无疑问是背叛,不仅违反了约定,还恩将仇报。
杜明诀虽不想成为恩将仇报的人,但还是输给了爱情,亏欠着白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诉说完与白辰的约定,又深深叹了口气。
“……要是被他发现,我就会回家。在那之前,我不想在你的人生中留下太多痕迹...快睡吧。”
夏初苓听完,久久没有回答,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她才说。
“杜明诀,我讨厌他。但是更离不开你...”
“嗯,我也不想离你而去。”
结果,直到快天亮,两人也没想好该怎么办。哪怕是杜明诀,也无法撼动杜家的意思,白辰这根线是绝对不能触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