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苓脱掉防风外套,交到杜明诀手上,然后在自己的跑道上做起准备运动。
她今天穿着运动背心与短裤,露出小小的肚脐和修长的双腿,阳光下显现出健康的稻穗色。
她的准备动作,杜明诀有些熟悉,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有人拍下他的肩。
“明诀哥!那动作是我教她的,很适合初学者。”
“沐沐?你也要上场?”
云沐往跑道上走去,她依然穿着休闲装,薄衬衫与牛仔短裤,随意踢腿伸展着四肢。
“是呀!”
她的跑道就在夏初苓旁边,还朝夏初苓打了个招呼,“夏同学,你赢不了我的,但加油吧!”
“还没开始比呢!赛前就这么说,到时候打脸会很难看的。”
“要不赌点什么?谁赢谁就可以让明诀无条件做一件事!什么都行,你敢不敢?”
“有,有什么不敢的!”
夏初苓有些心虚,但还是答应了,一旦扯到杜明诀,她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我不会做的!”杜明诀无奈喊着,“夏初苓,加油啊!云沐也是。”
“你偏心!为什么我就是顺带一提的啊——!”
云沐不服气地咬着唇,自顾自压着腿,特别认真。夏初苓得意一笑,俯身准备。
两人眼神锐利,直直盯着终点看,然后,发令枪响起——
杜明诀很想夏初苓赢,但他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云沐起跑就已领先众人,速度比杜明诀之前还要快,她俯冲向前,如包裹着闪电的猎豹越过中央。
夏初苓拼尽全力才勉强跑到第二,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连跑步姿势都开始变形,速度却没慢下来。
“跑慢点!注意平衡!”
杜明诀喊着,可夏初苓根本不听,疯了一样追赶着前方的云沐。
只见云沐顿了一顿,竟急停转过身。
“喂!!停——”
她还没说完,夏初苓从她的身边跑过,先迈出去的左脚以怪异的姿势打滑向后踢去,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危险!”杜明诀不顾学生的阻拦往跑道冲去,他很清楚在全力冲刺的时候摔倒,后果会有多严重。
云沐立即上前,但还是差了一点。
夏初苓捂着脸,头朝下重重摔在粗糙的跑道上,因惯性向前滑了一段距离,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夏初苓——!”
杜明诀随后赶到,比赛也随着哨声意外中止。
夏初苓趴倒在地,双腿蠕动试图起身,却无法做到,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声。
她想叫杜明诀的名字,却叫不出来。
“别动!没事,我就在这里。”
杜明诀边安抚她,边检查着她的身体。
膝盖严重受伤,胸口的衣服磨破了洞,双肩和小臂也有伤口,仍在流血,脸没事是不幸中的万幸。
“要送医务室...要尽快止血...有人吗?这里要担架!来人啊——!”
杜明诀大吼着,心如刀绞。
人群中匆匆跑来一人,是白辰,“我去,还是来晚了,呼...咋了这是,夏初苓!?”,他瞪大双眼。
杜明诀刚想叫他去求援,云沐就拉起他的手腕往后拖,“哥,你看这里!我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他向后看去,只见夏初苓后边的跑道颜色变深,杜明诀用手指碰了碰,跑道上覆盖着黏滑的液体,显然是有人故意做的。
没有想到,夏初苓会在这种光天化日下,在运动会这么大的场合里遇害。
想到这,他怒发冲冠,青筋直冒,从未如此愤怒过,一拳砸在跑道上,瞪着不远处观赛的同学。
“比赛前你们看到有谁在跑道上吗!就在这里!”
杜明诀凶狠的表情吓到了同学们,他们面面相觑,纷纷摆手,向四周散去。
“记分员呢!赛前学校有没有检查过跑道!?”
记分员一脸迷茫,站在终点旁不敢上前。
“真有人害人啊!看吧,我就说夏初苓不会那么快变现充的,肯定有人讨厌她!”白辰抱臂傲慢地站着,无动于衷。
“你懂她什么了!”
杜明诀忍不住对他吼道,看他惊讶地后提一步,嘴里嘟囔着:
“好,好啊...你吼我是吧。我跟她一起长大,关于她的事我比你懂得多了!”
这时才有学生带着担架赶到。
杜明诀没理白辰,脱下衣服,混着夏初苓的外套一起,包裹住夏初苓的身体,然后轻轻将她抱起,放在担架上。
突然看到季桃也跟在担架后,杜明诀攥紧拳头,强忍着怒火,低声说:
“季桃,如果此事是季家所为,我不会放过季家的。请你说实话。”
“我...”季桃竟急得流下眼泪,“我也不清楚兄长和父亲的计划...这么做有损学校名誉,但...”
“行了,你走吧。”
“是。对不起...我会叫医务室的医生严肃对待。”
她不停抹去眼泪,独自一人耷拉着身子离开操场。
杜明诀看到夏初苓的血染上自己的衣服,催促着抬担架的学生。
“请快一点。”
“呜啊——好痛...真的好痛...唔...”夏初苓呻吟着,疼得紧闭双眼,眼角渗出泪水。
杜明诀也只能紧握她满是汗水和鲜血的手,安慰着“就快到了。”
“是啊,医务室离这里不远!你哪里痛,我帮你舔一舔就好了。”
白辰也上前说道,戴着的眼镜都有点歪了,看上去不像在说笑。
“都这个时候了,交给医生处理吧。”杜明诀拉住他,“你不如早点去医务室,叫医生做准备。”
“我才不去!要拒绝也是夏初苓自己拒绝,你插什么嘴!你没这个权利!”
白辰甩开杜明诀的手,眉头紧皱,一向心态好的他现在也攥起拳头,板起脸像是被抢走香蕉的猴子。
“你凭什么说我没权利,既然这么重视喜欢她,早就该亲自出面!”
“我亲自出面?我能吗!?夏初苓怕是看到我就要跑!我亲自去找她还有什么意义!”
“你既然都从镇上追到学校了,我觉得你还是很关心她的。这段时间看来,是我错了!你根本没那么关心她!”
“你踏马说什么!?”
白辰推了杜明诀一把,却没有推动分毫,他气红了眼,咬牙切齿,“你不在乎身份的事了吗?”
说到“身份”二字的时候,抬担架的两个学生朝这里看了一眼。
杜明诀也稍稍冷静下来,不过他没打算让步,刚打算开口还击,夏初苓出声了:
“别吵了,白辰...你先去医务室吧。”
“意思是不用我在这是吧!夏初苓,你还向着一个外人!行,去就去!”
他愤愤朝旁边吐了口口水,瞪了眼杜明诀,“你给我等着!”,留下一句话便跑向医务室。
这时杜明诀才开始后怕,万一白辰真的向杜家告状该怎么办?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担心、愤怒与焦虑融合在一起,让他昏昏沉沉的,步伐也有些不稳。
云沐连忙上前搀扶起他,一行人朝着医务室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