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早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杜明诀睁开眼。
不大的被窝里，夏初苓侧着身子紧紧抱着他。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似乎下了一整晚。
夏初苓随后醒来，用着只有对杜明诀才有的温柔语气说道：
“醒了？一晚上你身上的雨水都捂干了，身体暖和了吧？”
“嗯。不，雨水是脏的，我去叫老师来帮你换绷带！”
杜明诀觉得有点对不起她，起身就往外走去。
老师赶来后，杜明诀只能坐在走廊等着。这时，他收到邓筱发来的消息：
“杜同学，夏同学还好吗？运动会之后的班委表彰会你也没来。现在来一趟吧，我要亲自感谢你。”
“她就快痊愈了。谢谢关心，我马上来。”
杜明诀借了医务室的伞，往班主任办公室走去。
数了数日子，距离运动会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这个时候邓筱突然找自己，有点奇怪。
他走进办公室，邓筱撩起短发，抿了抿涂着口红的双唇，看上去成熟又清爽。
“邓老师，我来了。”杜明诀走到她身前。
“好，运动会的事辛苦了。”
简单的寒暄与夸奖过后。
邓筱一脸关心地问起夏初苓的伤势以及恢复情况，突然对没亲自去看夏初苓而自责。
“她休养了半个月还没恢复，受伤比我想的更严重。对不起，没亲自去看她。”
“我能理解，邓老师您也很忙。”
杜明诀连忙摆手，却见邓筱睁大眼紧紧盯着自己看，又摇摇头。
“你真是焦头烂额，连我这个班主任看了都觉得心疼。前几天听说你在找同学问比赛当天的事情，怎么没来找我？”
“您在协调班委的工作，对当天的事一定不太清楚，所以...”
“我长话短说，多亏我和杨芯老师的私交不错。她突然被停职赶出去的那天，顺便去学校的快递站给我寄了点东西。我想一定对你有帮助。”
“是要给我的吗？”
听到杨芯的名字，杜明诀打起精神，怎么也没想到邓筱这里居然会有线索。
“是。”，邓筱递给他一封信，封口用胶水粘死。
“小杨在包裹里注明了，要等你自己来找我才能给你，但你一直不来。”
“是我疏忽了。”
“把信藏藏好，回家后才能打开。还有，不要和无关者说起这件事情。老师拜托你了。”
“您言重了，我不会说的。”
邓筱越说，杜明诀越感觉这信里的东西很关键，只想尽快往家里赶。
“夏同学就拜托你照顾了。因各种原因，我现在不方便去露脸。”
“好，多谢老师关心。”
杜明诀匆匆道别，将信藏好后跟夏初苓说了声，赶回家去。
……
杜明诀还没敲门，门就开了，云荷早就守在玄关，乖巧地给他准备好拖鞋，迎他进来。
“真的很对不起，是姐姐蠢。”
“不用再提了。”
他没多说，径直走进卧室。
躺在床上的云沐坐起来，看他拿出信，便凑了上来。
出于意料的是，这信意外地好拆。
用来封口的胶水还没完全凝固，根本不像是经过一周的样子。
杜明诀没时间多想，拿出信里放的东西，是一小沓相片，相片上的画面让他惊得瞪大眼。
“明诀哥！这个，怎么会...是怎么拍到的！？”云沐叫道。
照片里是操场的跑道附近，金黄的阳光照射着，可以看出是正午时分，学生们都去吃饭的时候。
有几个学生正弯腰检查跑道，手里捧着一叠纸，似乎在核对着什么。
下一张相片的角落，拍摄到了那些纸上的内容，是运动员的名字以及参加的项目。
又下一张，杜明诀隐约在纸上看到了夏初苓的名字，有人用红笔圈了起来。
再往后翻，学生们检查这段跑道的过程几乎都被完整记录了下来。
正当大家检查完要散场的时候，拍摄者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排球场的拦网后偷拍。
刚才检查的学生里，有一个人独自出现在照片里。
他在跑道旁边蹲下，手里握着矿泉水瓶正往下倒着什么。
杜明诀仔细观察起那个学生的脸，竟发现他和季墨轩很像。
翻到下一张，他的脸变得更加清晰，杜明诀认定他就是季墨轩没错。
画面里他已收起矿泉水瓶，起身观察着远处。
再下一张照片里，跑道近在眼前，拍摄者纤细的手指停在跑道上方，指腹上的液体与地面相连，看上去就无比粘稠。
对比相片右下角标的拍摄时间，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那时一部分学生已经回到操场，不会有人再次检查跑道了。
最后的一张照片则无比诡异，是对着水泥地面拍摄的。
拍摄者穿着高跟鞋，小小的影子周围还留着复数其他影子，足够将她完全包围起来。
时间停留在比赛前的一分多钟。
杜明诀见过这双高跟鞋，和杨芯之前穿的很像，拍摄者应该就是杨芯。
这下真相大白，是杨芯拍下了季墨轩作案的全过程，最后被人发现并带走。
可是，杜明诀又发现其中有很多疑点。
其一，事情发生后，他去见过杨芯，当时她看上去很正常，完全没交代这件事，也还没有被停职。
其二，这些照片是用手机拍的，右下角还有手机的型号和时间。
被抓住后的杨芯不可能有时间打印照片，还邮寄出去，这和邓筱说的话有冲突。
其三，封住信封的胶水还没凝固，明显是不久前才黏上的。
杨芯和邓筱两人都很可疑，假设打印照片和制作信件都是邓筱做的，拍摄者是被停职的杨芯，倒还有解释的余地。
不过现在杜明诀没心思去解这种与证据无关的谜题，小心地藏起照片。
他冒险让云家姐妹护在左右，去店里将整套照片又印好几份，分别藏起来，之后计划着明天去找季校长坦白。
回家后，云荷早早洗好澡，连饭都不吃了，钻进被窝就睡。
云沐和杜明诀商量完第二天碰面的时间后，回了学校。
这天晚上，云荷的呼吸平缓过头了。
她身上不停出汗，保持着紧抱住杜明诀的姿势，一点都没变过。
杜明诀想起云荷最近的举动，难免开始怀疑起她来。
“云荷姐，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
“Zzzz——”
云荷嘴里传出不自然的鼾声，杜明诀只能苦笑一声，打算等事后再找她问清楚。
深夜，杜明诀收到夏初苓发来的消息。
“我睡不着，白天睡太多了。大半夜睡不着就很容易想你，你呢？”
“我也还没睡着。”杜明诀秒回。
“你是和云荷睡在一起，躁动到睡不着吧！”
“没有！”杜明诀感觉脊背发凉。
“老师说我大概还有一周就痊愈了。到时候你要好好补偿我！”
“嗯。这事大概很快就有结果了。到时我们一起去买衣服吧。”
“好啊！那我得去做几天兼职，最近一直躺着，钱都要用完了。”
“明天我给你带点现金。”
“我又不是问你要钱！我可以管好自己的钱包的！”
杜明诀看到这些字，脑中仿佛浮现出夏初苓嘟起嘴逞强的样子，嘴角上扬。
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