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诀只觉得肠胃里正开着音乐会,直达大脑的音波震得他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呼呼呵呵——杜少不擅长坐过山车呢。”
魏幽梓捂着嘴,忍不住笑出声,拿出一支唇膏形状的东西。
“喂!你丢不丢脸,清醒点!”夏初苓用力摇晃着杜明诀的肩。
“这个借你一用,薄荷味多少有醒脑作用。”
“等等,你给他闻什么呢!”
魏幽梓将那东西打开递到杜明诀鼻子旁,浓重的薄荷味让他一精神,总算是好些了。
夏初苓刚想阻止,只好摇摇头,说道:“好吧,不好意思。”
“夏初苓,早饭都差点被你甩出来了。”
“好嘛!我又不知道,要谢谢魏小姐。”
杜明诀摸着夏初苓低下的头,打趣道:
“不过,胃还是很难受,吐出来可能会更好。”
“憋着吧!别浪费粮食。”
夏初苓又抬起头训斥着。
比起生活,她的情绪才更像是过山车吧。
在一旁观看的魏幽梓“呼呼”偷笑着,“夏小姐真有意思,浪费粮食,哈哈。”
“笑什么!粮食可都是农民辛苦种出来的,我亲身体验过有多辛苦。”
“抱歉,确实是呢,所以才要多多歌颂他们的功德。”
魏幽梓忍住笑,先一步走到前面。
不久后,她又推荐两人去了鬼屋,送他们走进昏暗的走廊之中。
夏初苓从不怕什么鬼怪,可杜明诀一走进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狭窄的走廊两侧有十几个房间,只有连续走进正确的房间才能出去,阴暗的环境中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每次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脚步声,杜明诀都会害怕到发抖。
这时夏初苓的嘲笑声,让气氛变得无比尴尬,“害怕就躲到我怀里好了!”
“不可能。”
杜明诀嘴硬着,随便打开一个房间的门,一个声音似乎直接自脑内响起。
——诀哥,真的不管老爹了吗?他得绝症,你都不去看看他?
突然一个白影从身边掠过,吓得他“啊——!”大叫一声,紧紧抱住夏初苓不放,往前倒去。
幸好走廊狭窄,两人撞到墙壁,贴在一起。
杜明诀感觉手里握着什么软软的东西,直到夏初苓呼出热气警告他,他才慌忙松手。
——就算过上了想要的生活,也不能抛弃曾经历过的十几年吧。
这时,另一个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吓得他又一把抱住夏初苓。
整个过程,杜明诀不停被吓到,后来干脆抱着夏初苓前进,好不容易才来到出口。
——诀哥,你真残忍。
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去世的杜贤的声音,离开鬼屋后,这些声音才慢慢消失。
“杜少,还好吗?紧紧抱着女朋友的样子,稍有些难看。”
等在出口的魏幽梓笑着说。
“我需要去一趟厕所,这附近有吗?”杜明诀问。
“有啊,我带你们去。”
杜明诀感觉喉头有股灼热感,像是食道里堵了什么东西一样。
在夏初苓眼里,他的脸色铁青,似乎被吓得不轻。
可男厕所她又进不去,就算担心也只能乖乖留在外面。
杜明诀走进厕所,用冷水反复洗着脸。
回想着杜云起的脸,和杜贤从山崖摔下时的场面,内心顿感煎熬。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白的脸,深呼吸几口,大概缓了五分钟才冷静下来。
既然已经离家出走,他本来就不该知道杜云起得绝症的信息,况且魏幽梓也有可能在乱说。
再观察观察情况好了...
得出结论后,他离开厕所,却没有看到两名女性的身影。
夏初苓不在,魏幽梓也不在。
他以为两人是去了女厕,便坐在能看得到出口的位置,等着两人。
可坐了很久,两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开始慌张起来,想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夏初苓发消息,一摸口袋,里面竟是空的。
找遍全身,也找不到手机在哪。是什么时候掉了?还是被偷了?
夏初苓该不会是走丢了吧。
不对,她是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那么是被谁盯上了吗?
他第一反应是有人盯上了魏幽梓,牵扯到了夏初苓。
于是立马冲向游乐园的管理办公室,那里有人员值班。
告知情况后,工作人员试图使用喇叭将两人叫到这里,可不管他怎么喊,喇叭都没有响。
明明喇叭在半小时前才刚用过,现在却坏掉了。
杜明诀全身一阵哆嗦,拜托工作人员帮忙找人后,冲出办公室。
——为什么刚才没有想到这些,没有一直陪在夏初苓身边?
——要是她出事了,该怎么办?
——因为我,她到底会受到多少罪?
怀着后悔与自责,他冲向每个游乐设施,仔细找着每个角落。
就连绿化带里的树丛,他也冲进去疯狂翻找着,脸颊被尖锐的树枝划破,渗出血液。
——再拖下去,万一她遇到什么不测。
夏初苓在跑道上摔倒时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这次则是突然失踪。
——我又害了她吗?
夕阳西下之时,游客们纷纷往出口走去,杜明诀站在中央的大喷泉前,喘着粗气。
——要是害她遭遇不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就当是为了避免最坏的结果...
杜明诀从深处的口袋里拿出嵌着按钮的金属方块,推开上面的玻璃板,果断按下。
这下,杜家的人很快就会到来。
* * * * *
夏初苓目送杜明诀走进厕所后,拿出手机转身准备拍点旋转木马的照片,可镜头里突然出现好几个男人。
“夏小姐,不好意思,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要干嘛——唔——”
魏幽梓一挥手,男人们便用布堵住夏初苓的嘴,推着她往游乐园的门口走去。
在那里,她坐上一辆豪车,里面光闻着就很奢侈的香水味,激活了她的不安。
不久后,她被带到一幢两层建筑,这里门窗紧闭。
屋子应该有段时间没透风了,弥漫着油漆的气味。
魏幽梓也走了进来,男人们确认夏初苓逃不掉后,离开房子并锁上房门。
“杜少在场的时候,我无法敞开心扉与你谈判,才出此下策。你放心,很快就会结束的。”
魏幽梓脸上挂着微笑,从夏初苓口中扯出布团。
“跟我有什么好谈的!你要谈,也要跟明诀谈啊!做这种事是犯法的——!”
“聪明的判断。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你和杜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作为旁观者,我看得就更清楚了。”
“我说你把我绑到这里是犯法的!再说我和明诀的事,你管得着吗?”
“我当然管不了杜少,所以才想跟你谈一谈,我看你也不是愿意老实跟我走的那种类型。普通人都很难了解,自己与我们的差距有多大。”
“我当然知道!但是明诀说他喜欢我...”
“呵呵,哈哈哈——”
魏幽梓这么一笑,夏初苓羞耻地抓紧自己的手腕。
“是啊,我看得出来。他从来没这么在意过任何一个接近他的千金。她们论颜值或许不如你,但论财权,就不是你所能比的了。”
“什么颜值,财权啊都没关系,我们是真爱!你到底想谈什么?”
“我是想劝你放手。”
“无聊!那就没得谈了!放我回去,明诀还在等我呢!”
这间房间里的家具一看就很高档,顶灯的造型如盛开的花朵,如果开灯,这里一定会变得很美。
夏初苓处在这种陌生的环境,过去的自己开始敲打起心扉,争着取代现在的自己。
她拼命抵住大门,顽强抵抗着,不让那个软弱的自己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