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梦依旧下达了模拟项目。
“这些都是我司曾负责的项目，很适合新人训练，这周每天都要完成一个。”
她这么说道。
即便她板着脸，努力让自己变得严厉，可还是掩不住脸上的倦怠。
这次，邵闻元只花了一上午就完成了文案初稿，比昨天还快了约两小时。
照这样的工作量，转正的日子简直是近在眼前。
柳晓余也没落后多少，午休后也已经交了初稿。
这次杨梦没有马上叫两人过去，两人坐在工位上无所事事。
经过之前培训时的重压，现在的空闲显得格外珍贵，两人相视一笑，轻声聊着天。
聊起生活，柳晓余的表情明朗了很多，语气不再像过去那样消极。
“...现在自己做饭，钱勉强够用到月底。”
“你会做饭吗？”
邵闻元一下合起桌上的本子。
“...勉强？我不知道别人吃不吃得下去，我是可以的。”
“听起来没什么自信。”
“我才刚刚一个人出来住，要求别那么高。你给钱，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带饭...让我赚一点就更好了。”
“别了吧...”
“你果然在怀疑我的厨艺...”
柳晓余无力地扭过头，两眼直直盯着屏幕看。
“你只是想赚钱吧。”邵闻元吐槽道。
这时，柳晓余用手疯狂指着屏幕。
邵闻元看了眼自己的屏幕，发现有人从公司群给他发了消息。
是一个叫“肖付”的同部门同事，男性，看入群时间是半年前。
考虑到公司才刚成立，他也算是个老员工了。
内容很简单。
“我是杨主管的临时助理肖付，小杨在忙，我会给你安排点活。”
“好。”邵闻元回。
不久后，他便发来一份文件，是其他人写的文案初稿，上面满是审核组给出的修改意见。
“这是同事写的，照着意见修改后上交给我。比起自己写，先从修改别人的文案开始练习比较好，虽然是练习，但也是部门现在在负责的项目，请你认真修改。”
“是，我会加油的。”
邵闻元回。
总感觉这个肖付说话不太客气，不过单从文字上也看不出什么。
有些人单纯只是不习惯用文字交流。
邵闻元仔细一看这份文案，无论是篇幅还是细节上，都比自己模拟时写的要多很多。
——正式的文案，原来这么厉害...
他暗自感叹着，开始着手修改。
可还没到半小时，肖付就又发来一份文件，说道：
“这也是同事刚完成的稿子，麻烦下班前上交。”
邵闻元皱了皱眉，还是回了个“好”。
扭头看向柳晓余，她也正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发愁，手指悬在键盘上，微微发抖。
看来那个“肖付”也给她安排了差不多的工作。
邵闻元刚拖动鼠标，屏幕上又闪烁着一条消息，这次是杨梦发来的。
“来一下，模拟稿还是有地方需要修改。”
他摇摇头，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很烦躁，起身走到杨梦身旁。
这次的文案，要修改的地方也很多，但比起刚才肖付发来的，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杨梦身边时，他依然察觉到了那股视线，不怀好意的，不满的，带着些无礼的。
一旦将负面情绪代入，再单纯的视线也会开始变得恶毒。
杨梦讲完后，邵闻元没有马上回去，问道：
“我还有另外的工作，是肖付安排的，都要在下班前完成吗？”
现在离下班还有约两个小时，在这点时间内完成积攒的工作，稍稍有点困难。
“哦，他啊。就按他说的做好了，对你有好处。”
“我知道了。”
杨梦看上去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连具体的工作内容都没问。
回去时，只见柳晓余正走在过道上，磨磨蹭蹭。
“杨主管也叫你过去？”邵闻元上前小声问。
“不是...是肖付，他说我要改的那篇有点特殊，要我去一下...我...”
柳晓余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着。
“他在哪？我也有问题要问他。”
“是吗？就在第二排倒数第二个工位。”柳晓余眼里闪着一丝庆幸。
“那走吧。”
邵闻元挤进狭窄的两排工位间，来到她所说的位置前。
赫然发现，这个人就是之前一直盯着自己和柳晓余的男人。
“你好，我是邵闻元，有事要问。”
“哦，可是，我没叫你过来吧？”肖付转过头。
他的正脸显得更消瘦了，脸颊甚至有些往里凹，眼睛很小，眼睑遮住小半的眼珠，眼神无比锐利。
“我有问题要问，也许会影响到工作进度。”邵闻元强调。
“先让柳晓余过来，她...就在你身后啊，快过来。”
肖付往后一仰，办公椅也随之往后移动，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躲在邵闻元身后的柳晓余。
柳晓余愣了愣。
“过来！怎么回事？”
听到肖付的第二声催促，她才小步走到前面低下头，下巴紧贴着领口，小手缩进袖子。
“你好...有什么...”她的声音小得和蚊子叫一样。
“看屏幕，这里的修改意见比较特殊，怕你不懂。”
“是...”
邵闻元等在旁边，有些不爽，但为了柳晓余又不能先回去。
自己在旁边的时候，她都害怕成这样，要是离开，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肖付是主管助理，现在杨梦被降职，不就意味着他是部门里最大的领导吗？
难道是想借机施展一下作为领导的全力？
邵闻元乱想着。
这时，肖付讲到一半，丢下鼠标对柳晓余说道：
“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支支吾吾的。”
“是...暂时没有。”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成年了吧，装得还挺嫩。”
“......”
柳晓余一句话都不说，身子稍稍卷曲，明显很不适。
邵闻元趁机走到前面，问：
“讲完了吗？轮到我了没。”
“差不多，你有什么事？”
肖付的小眼睛看上去像眯着，眼神有些戳人。
“要是完不成修改，对转正有影响吗？”邵闻元迎着他的目光，问。
他过去出席过不少宴会，不会被简单吓到。就算是工作，也一定要做得明白。
“当然有啊，这说是练习，也算是工作。完成工作，不就是员工该做的吗？”
“行，我了解了。”
“快去吧，没多少时间了。”
邵闻元果断转身，和柳晓余一起回到工位。
“谢谢，还好有你...”她轻声道谢。
两人一直忙到下班，总算卡点把该修改的都修完了。
这次，邵闻元等柳晓余收拾完，才一起离开。
来到楼下，柳晓余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不远处走在一起的两人。
正是杨梦和肖付。
柳晓余倒吸一口气，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的脑中浮现，她轻声说出：
“肖付该不会...是杨主管拜托来报复我们的吧。”
邵闻元早就有所怀疑，现在越来越想认同这个说法，回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昨天我就看到她们两个走在一起，大概率能确定的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近。”
“怎么会这样...”
“没事，走一步看一步。”
“嗯。”
邵闻元看着前面的两人走出写字楼，这时他才意识到，柳晓余的胳膊不知何时碰上了自己的小腹。
他没有多说什么，或许柳晓余也没有发觉吧。
两人就这样走上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