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开始，邵闻元倒上一杯热水来到工位，上周他已经习惯了增加的工作，就算稍稍摸鱼也能在下班前完成。
自己做的模拟项目，修改点越来越少，证明了他正在不断进步，竟也能获得一些小小的成就感。
今天上午，改文的数量很少，他以为肖付良心发现，愉快地和柳晓余一起吃了午饭。
午休结束，当他刚摸上鼠标，就看到肖付发来的消息。
“过来下。”短短三个字，却透着股压迫感。
邵闻元走到他的工位旁，看他不停翻着上周的文案，小眼睛时不时斜过来。
“怎么了？”邵闻元问。
“你上周改的，近一半都被审核组打下来了。看看你干的事，培训有没有在认真上？”
肖付头也不转，唾沫都溅在了屏幕上。
“正是认真上了培训，我才能通过考核不是吗？”
“通过考核，真上手的结果就是这样？”他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文案原本是其他同事写的，我还在试用期，你更该找谁不用我多说。”
“还嘴硬，都拿回去重新改！”
邵闻元不以为然，转过身去，刚想走又开口问他:
“柳晓余也是吗？”
“我马上叫她。你们两个不会在搞对象吧？办公室恋情会影响工作。”
“与你无关。”
邵闻元丢下一句，走回过道，等着柳晓余走向肖付的工位。
两人眼神交错，邵闻元点了点头。
没过几秒，肖付那边就响起怒吼声：
“你怎么回事，就没几篇通过的！大部分！大部分都改得狗屁不通！你是怎么通过考核的，靠那个男的是吧！谁知道你们在背后搞什么勾当！”
“没有...我是改得没他好，你别扯上他...”柳晓余的说话声弱弱的，没有任何气势。
但害怕男性的她能说出这句话，已经很不错了。
“就这还想转正？这水平能过考核就烧高香了！再这样下去，别说一个月，三个月，一年你都别想转正！”
肖付骂红了眼，柳晓余越是害怕，他就越是上头，指着柳晓余的鼻子就数落起来。
这下邵闻元确信了，肖付就是在报复上次对他的跟踪，单单因为工作，他不会像这样大发脾气。
柳晓余浑身发抖，一步步后退，险些要撞到其他同事的椅子，就像是被逼上绝路的兔子一样。
邵闻元本来不打算介入，此时也难忍心中的冲动，走上前去。
他钻到柳晓余身前，瞪着肖付扭曲的脸，说道：
“少说点！把正式员工的文案给试用员工修改，这件事本就不合理。就算是经过培训，我们也没有上手经验，犯错不是很正常。”
“你是她谁啊，关你什么事！我说过，这是工作！不是买菜过家家，犯错就要挨批评！”
肖付端起水杯往桌上一碰，剧烈的响声吸引了周围同事们的注意。
“又是她们...”
“这届新人这么‘优秀’？”
因工作被打扰而不满的他们，却把矛头对向了邵闻元和柳晓余两人。
邵闻元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发，他既然站出来了，就不会退缩，说道：
“你说的批评，就是诬陷我和她勾结，作弊？这个社会是讲证据的。没证据的揣测就是诬陷！你作为前辈还诬陷我们，还要不要脸面了？”
“你和她整天在一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还要什么证据！工作做不好就是不行，你还敢还嘴，不要脸的是你！”
肖付转过椅子，瘦小的脸紧绷起来，五官都缩到了一起，面目狰狞。
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和邵闻元的镇定比起来，相当违和，不像是在争吵，而像是他单方面在发泄。
“先强人所难的是你吧。把正式员工的文案交给我们，说是练习也就算了，现在又当做‘工作’的犯错来责怪，前后矛盾？”
“练习不就是工作！！练习不好也要受批评，就和考核不通过一样！”
肖付重复强调着“培训”、“考核”这两个词，如此生气的源头已暴露无遗。
将个人感情覆盖在工作上，这种事本不该是一个成熟的人该做的。
邵闻元从未如此觉得，一个成年人原来也会变得那么幼稚。
他刚想开口反驳，感觉到袖子被柳晓余扯了扯，身后传来她“算了吧。”的劝告声。
尽管他知道，和即将失去理智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但又不想就这么算了，于是僵持在原地。
这时，随着高跟鞋的声音接近，杨梦来到前一排的工位，叫着：
“够了没有！大家都在上班！肖付，晚点你过来一下，我们单独谈谈。”
前主管的话语还是有几分重量的，看戏的同事们纷纷开始认真工作，肖付也稍稍低头缓着气。
邵闻元见状，才放弃争执，深呼吸一口。
“你们回去改文吧，问题确实不全在你们那边。最近我会让肖付少给你们安排点工作的。”
杨梦对他和柳晓余说道，脸上难得出现了深深的疲惫。
邵闻元没多说，默默走回工位。
这一下午，他都一句话不说，尽量修改着文案。
最近他总感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比起在南正大发生的事，这件应该算是小事才对。
——怎么会变得那么暴躁。
他虽自责，但也不后悔，毕竟是保护了陪伴着的自己的人。
下班后，他收拾起东西等着柳晓余一起来到楼下，可走到街上，就要分开的时候，柳晓余叫住了他，说道：
“谢谢你...那个时候我害怕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他只是看你好欺负，才变本加厉，我看不惯那样的人。”
“转正是件很难的事情吧...我也没有你那么优秀，可能会很困难...”
“是肖付提前把困难的工作安排给了我们，你没有他说的那么差，我很清楚。”
柳晓余一直低着头，颤抖的小手抓住邵闻元的袖子。
“现在这样子，我已经不太会怕了。我平时在家，也会有想请教你的时候！我觉得，加个联系方式，也不会有事的...”
“可以，如果有问题随时都能联系我。”
“那...手机号，或者其他的...”
邵闻元拿出手机，才想起自己不能用普通的方式来添加她，只好翻出本子和笔递给她。
“对不起，我待会儿有事，你把账号手机号都写在本子上吧，我晚上会加你的。”
“嗯？好...”
柳晓余迅速写完，“那你先去忙...明天见。”，说着就快步走远了。
她走得很匆忙，邵闻元都快怀疑她也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了。
看着本子上的字，邵闻元叹了口气，“这下又要找魏幽梓了。”，轻声抱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