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魏幽梓穿着睡衣来到邵闻元的房间，准备上课。
这样普通的穿着，现在反而有点罕见。
“我都听云荷说了。”她坐在床上，说道。
“什么？”
难道是云荷悄悄做的事被发现了？邵闻元惊出一声冷汗。
“你啊，癖好还挺跟得上潮流的，以后我到这里都不会穿鞋的，满足你。”
“啊，云荷姐乱说的。”
魏幽梓抬起黑丝包裹的脚，撩开睡裤的裤腿，刻意展示着黑丝小腿。
“这样好看吗？还是明天要换一条？”
“你别信她说的。”
“这样我还省点力呢，每天打扮打扮还是挺花时间的。你要记住，在大部分时候选择是要大于努力的——”
“开始讲课了？等等。”
两人的对话仿佛不在同一个频道，邵闻元忍耐着不去看她那诱人长腿，试图转移话题。
“居然还真有用，你都入迷到没有心思上课了。可以，我这双腿脚，随你玩弄好了。”
“不是！和脚没关系。我是想...”
邵闻元拿出本子，上面记着柳晓余的联系方式。
“那个女同事的？”魏幽梓轻叹一声，又放下裤管。
“是。”
“我就知道早晚会这样。你在大街上抱她的行为，我还没追究呢，为什么还能这么不要脸地把这个给我看？”
“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正因为我和她之间没什么，才敢光明正大地请求你的同意。”
——果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邵闻元已经习惯了，现在的魏幽梓就是他的女神（强度意义上），他在脑中强调着。
魏幽梓盯着他看了几秒，收下本子。
“罢了，要你完全不交异性朋友也不现实，毕竟我也需要经常与异性商谈。”
“谢了。”
“谢什么！谢我反而会觉得你可疑，手机拿来吧。”
邵闻元苦笑着上交手机，看魏幽梓拿上它消失在房门外。
现在看来，她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 * * * *
与肖付的争吵过后，被安排给邵闻元和柳晓余的改文工作有所减少。
肖付也没有再单独找过她们，日子开始变得和谐。
邵闻元对工作越来越熟练，开始能够抽空和柳晓余聊天，顺便帮她处理一些有难度的工作。
自从加完联系方式，两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有时深夜也会聊几句。
入职半个多月后，公司发下通知，要举办成立半年的庆祝晚宴，全公司的员工都要参加。
对柳晓余来说，这就是个挑战。
她从未和男性一起吃过饭，而这次晚宴，全公司的男性都要去，她避无可避。
于是，她当天早上就提交了请假申请，不愿意去参加。
事情是在午休时发生的。
邵闻元刚吃完午饭回来，就看到肖付和几个男同事围在自己的工位附近，柳晓余被围在中间，趴在桌上发着抖。
“不会吧！半年宴都不参加，老板可能会发奖品。”
“就是，听说全公司只有你一个不想去，这样我们部门不是很丢脸？”
“去吧，见一下世面也好。”
男同事们也不知道是在劝她，还是在逼她。
肖付站在最里面，站得最直，说道：
“你要是不去，影响到转正我可不管。公司大活动都不配合，以后有需要合作的工作，怎么指望得上你？”
“对不起...我...”柳晓余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上。
她这样下去确实不太好，但在邵闻元眼里，她是有在改变的。
邵闻元走上前，说着，“借过一下。”
男人们看到他来，让出一条路，又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原地散去。
“真的有事吗？”邵闻元问。
“应该...”
柳晓余扭头，圆滚滚的眼珠越过胳膊偷看着他。
“我...下午就回去，请假了。”
“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就不能在家吗？”
柳晓余说着，突然抓起包就跑，离开了公司。
邵闻元觉得她的状态不对劲，出于担心又发了条消息给她，询问情况。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收到回复。
内容是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似乎是一幢公寓楼内。
“502”，地图后紧跟着三个数字。
这是她租住的公寓吗？邵闻元猜测。
他立刻向杨梦请假，不等批准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
工作日的广川市街道十分繁忙，邵闻元给魏幽梓打了招呼，表示自己没有在逃跑，便赶往柳晓余的公寓。
路程并不远，公交车几站就能到。
公寓似乎位于城中村，这里的建筑破旧，每当三轮车驶过小路，都会带起一片墙灰。
很难想想柳晓余晚上一个人走在这种路上，会有多害怕。
他拐进另一条小路，总算来到公寓路口。
这是幢老旧的小高层，楼道内狭窄且昏暗，要比自己在南正市租的公寓破得多。
他来到5楼，敲响“502”的门。
过了会儿门才打开，柳晓余穿着黑色长衫和带着补丁的绒裤，站在玄关。
“你真的请假了吗？”她紧张地问。
“是。你希望我来，我就肯定会来。”
邵闻元脱掉鞋子，踏进房子，木地板之间满是裂纹，里面还有些极难清理的灰尘，几乎没有家具，客厅只有一个小茶几和几个坐垫。
“我...我家很破，一个人也很少打扫...”她急忙跟在后面，说道。
“没事，我能理解。”
“来房间吧。”她在前方引导着，走进一个很小的房间。
邵闻元坐在她准备好的椅子上，环视着这个房间。
不算整洁，甚至还有点凌乱。勉强关上的衣柜间夹着内衣的一角，书桌上满是凹痕和发夹等小东西。
关键是床头柜上放着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线，还有插在线团里的针。
邵闻元来到女生的房间，有些紧张，抓住这点就问：
“你喜欢缝纫吗？”
“衣服穿破了肯定要补，被子也要修一修，自然就会了。可能...也算喜欢吧。”
柳晓余脱掉白袜随手一丢，坐到床上，语气比平时更自然些。
“会缝这些已经很厉害了。”
“你很喜欢夸我呢...但真的没什么。”
“我就不会缝，真的觉得你很厉害。”
“是吗？哈哈。”
柳晓余笑出声。
“邀请一个男的到家里独处...会很危险吧。”邵闻元勉强又找了个话题。
“要是其他男的，我想都不敢想。是你的话，莫名就感觉不会有事，我也不清楚...”
“嗯，多谢信任。”
“......”
两人就这么坐着，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她真的是没什么事吗？邵闻元想问，但又有些问不出口。
直到他在那乱糟糟的书桌上，看到一张用红笔画着大大的“x”的信纸，随口一说：
“现在很少有人用书信了吧。”
“是我爸妈寄来的...他们只知道我的名字，还有在广川市，不知道具体地址。”
邵闻元抬头，看她垂着脸务必落寞的样子，就没有搭话。
“这信寄到市邮局，邮递员一个区一个区打听，接着区里又去一个个街道打听...这信是房东给我的。”
“我能理解。采用书信的方式，是无奈之举。他们也许很急。”
“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电话号，具体地址，什么都没。信居然还能寄到，邮递员比我敬业多了...一个个的，都这么努力...”
“你也很努力了。”
邵闻元开口安慰。
“你要看一看吗？信的内容。”柳晓余起身，主动拿起信纸递过来。
“我可以吗？这是家庭内部...”
“没这么多讲究！看吧。”
邵闻元拿起信纸，阅读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各个感官敏锐地察觉到其中蕴含着真情。
“晓余，爸爸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