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申市的繁忙来得快，去得也快，深夜街道空无一人，仅有零星几家便利店还孤寂地闪着灯。
高级轿车后座，云荷从胸口取出湿巾擦拭杜明诀脸上的油光，“睡会儿吧，辛苦了。”，轻声劝着。
相亲会是六点开始的，结束时已是半夜11点。
这时杜明诀才明白，伪装要比表达真情困难地多，他仰头深呼吸，试着放松紧绷的身体。
到家后没多久，云姿淑就敲响他的房门，此时已过12点。
“怎么样？有看得上的姑娘吗？”她问。
“对不起，云姨。今天没有。”
杜明诀声音透着疲惫与歉意，他也不想让云姿淑和老爹担心。
“没事没事，老爷是催得急，但是再急也会尊重个人选择，这种宴会，杜家连着办几百场都没事，你稳着点。”
云姿淑挡起嘴在杜明诀耳边说。
“好，老爹还没睡吗？”
“他白天都在睡，傍晚才起来处理工作，晚点睡也正常。”
“知道了，没事我就要睡了。”
云姿淑没理由继续留下，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杜明诀心里清楚，刚回家云姿淑就赶来询问，背后大概是老爹的吩咐，说是不急，无形中压力已经转移过来。
他头昏脑涨，耳朵仿佛还能听到千金们礼貌的问候，不过他还不能休息。
拿出手机拨打的电话，很快那头就传来夏初苓的声音：
“怎么这么晚回来！？宿舍都熄灯好久了。”
“人数实在是多，每一个都要认真应对，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杜明诀抱怨着。
听到女友声音的瞬间，他全身都放松下来，语气有些慵懒。
不能出门，只能在手机里联系女友，让他有些心痒，但又无奈。
“你啊，对得起我吗？还认真对待人家千金小姐，看到那么多漂亮女孩子，挺养眼吧。”
夏初苓的声音依旧带着玩笑意味，可这次多少混着些真心。
“哪有？”
刚躺在床上的杜明诀一下子挺起身子，正坐起来。
“不是你说的认真应对嘛！那什么相亲会。”
“当然要认真，今天来的都是有名家族的大千金，随便应付可能会影响到杜家家业，能不认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算了！在走廊这么激动。像是无理取闹一样...”
“太冷的话就回宿舍吧...”
“你的意思是不想和我说话？”
“我没有！”
杜明诀拍着床铺，几乎都要站起来，喝下一大口冷水，问道：
“相亲会的事，你也知道吗？”
“是啊，你的‘好朋友’告诉我的，比我这个女朋友还要更早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气声，说话声里似乎还带着哭腔。
杜明诀在被老爹禁足的时候，就立刻打电话和夏初苓道歉，那时候夏初苓很快挂断电话，明显很失落。
此时她提起相亲会的事，杜明诀担心她乱想，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从早上开始就在忙宴会的准备工作，没什么时间打电话过来，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不冷静也不行。”
“对不起，我会尽量早点过去见你的。”
“什么时候？你明天不能来吗？又不用上班。”
“这...”
要确定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才能出门。杜明诀知道自己不能说出这个真相，短暂思考后回答道：
“在忙继承的事，这段时间结束以后，我就能来...”
“这段时间是多久？我还是只能等你打电话过来吗？”
杜明诀沉默不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不一会儿就隐约听到一阵哭声。
“一个月，大概...”
“我知道的，以你的身份，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我等着，等着就行吧，我困了，掰掰。”
夏初苓硬是将哭腔压制下去，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忍不住，急着挂断了电话。
杜明诀还在思考要怎么安慰，只听“嘟——”的声音，便缓缓放下手机，低下头去。
没想到夏初苓会这么快知道相亲会的事，消息已经传到小城市的大学里了吗？
他瘫倒在床，拿起手机想发个“晚安”，但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忽然想起刚才夏初苓提到的他的“好朋友”，后悔没问清楚这个“好朋友”是谁。
是碰巧听到相亲会的消息，才告诉夏初苓的吧。
杜明诀想着想着，在疲劳与忧愁的夹击下，沉入梦乡。
……
深夜的南正大宿舍楼里，冷风自楼梯口吹进走廊，不知道又是谁忘记关楼梯间的窗户。
夏初苓倚在宿舍门口冰冷的墙上，抹去眼角的泪水。
“结束了吗？”走廊灯下走来一人。
“嗯。谢谢你帮我和导员打招呼，不好意思老是要你帮忙。”
“没事，杜少爷是我的朋友。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也有参与，帮忙是应该的。”
“幸好有你在...”夏初苓勉强露出笑容。
“所以，相亲会上他遇到什么事了吗？”
“也不算，大概就是……”
夏初苓简述起杜明诀近期不能出门的事。
“别伤心，他也有苦衷吧。但是夏同学，我真羡慕你，至少他还有你的联系方式，会主动联系你。他这么尊贵的人，可能连我是谁都记不清了。”
“不会的，那时候他也受过你帮忙，他肯定记得你，我也代他谢谢你！”
“不用客气，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来找我就好，老地方。”
“嗯。”
夏初苓看着她小步离开，消失在楼梯口，小声叹着气。
“明诀，看看你让多少人为你担心，她心里大概不会比我好多少——”
她嘟囔着，走到楼梯间打算关窗，却发现窗户已经被谁给关上了，走廊里暖和了不少。
……
周末以外的时间，杜明诀都要学习各种课程，密集程度比起过去还要夸张。
他的一天中，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上各种课程。
之前在魏幽梓家上的只是基础课，现在才是各种复杂的理论课。
幸好他认识其中一位老师，张雯，每次上她的课才能稍稍放松一些。
某次授课时，杜明诀打了个瞌睡，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抱歉，问道：
“张老师，这些都要记住吗？”
张雯看他撑着脑袋的样子，装作擦拭眼镜。
“是的。唉，不顾授课节奏，一股脑地把知识点全部灌输给你，效率只会更差。杜少，您头晕吗？”
“还好，我能记住。”杜明诀点头，调整好状态。
“我会再找机会给杜老爷提建议的，您这样压力实在太大。”张雯眼里满是关切。
“尽管来吧，我也必须抓紧时间。”
看到杜明诀眼里闪出的光，张雯欣慰一笑。
无论他是否有在强撑，愿他最终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她默默祝愿着。
站在杜明诀身后的女仆妹妹云沐一脸不爽，怀里紧紧抱着他的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