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神器

作者:宇宙大学 更新时间:2024/8/8 15:15:06 字数:6431

(一)缘起

已是深秋,落叶积满了街道。落日的余晖斜照在树枝上,斑驳的树影很快消融在尘土的密意里了。我落座在窗前,看着街边那几株古树,翻转的落叶在空中打着圈儿,和着渐弱的阳光升降曲折的归于树根。这古树与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想象在春夏之交枝叶茂密的时候,我是连每片叶子的纹理都清楚的。

来到B城两年了,是不是还要勉强的呆在这里呢。当初来这里时可谓是满腔热血、信心暴涨、壮怀激烈、斗志昂扬啊,就这么时光一晃,就堪是容颜未老、心已沧桑、成就难有、郁闷经常了。经营的这爿小书店,人烟渐渐稀少,眼见就要到断绝的地步。心里面那个骂着挨千刀遭天杀的网上书店,其实也明白,纯爱学术的人越来越少了,纠结人生的人越来越穷了,穷人都在装富,显山露水,富人都在装穷,韬光养晦,哪些人还在看书啊,装点门面附庸风雅罢了。不装的,是我这样的二代吧。装啥呢。人家一小眼就看得心肝乱颤了。

回家吧,我不是说回故乡的那个家,我是说回到八平米不到还要放电脑电扇的那个斗室。故乡的家早已是断壁残垣满目苍夷,有个栖身之所已很不错,虽然身无所住心无安顿,也只好暂认他乡作故乡了。就这样想着,然后是麻利的关灯关窗关电脑,毕竟时间已经夜里七点,至从那场风暴之后,我还从没有体会过加班的辛劳。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突然,直到去关门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就站在书店的门口。

如果现在有人要我回忆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我会从哪儿说起呢。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年龄二十五、六的样子,脸庞清矍,古铜色的皮肤显得尤为健康,手颈上扎着一枚手帕,很有艺术感,用现在的话说,他是典型的帅哥。就是杵着拐杖,让我甚为不解。他的伤应该是新伤,他不像是生而残疾的。

我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就连忙请进。并为自己的怠慢而暗自惭愧。他说话清脆、态度和蔼:“是不是要打烊了,我要是看书不买不就耽误你的时间了吗?”我笑起来了:“看看不买也无妨,生意不成情意在。”他说:“那好,其实我是慕名而来。本来打算你要是关门,我就明天再来的。”我说:“没事。来这里的大多是常客。有时候来这里也就是叙叙话。”他说:“现在来书店的人多吗。我可能就是你说的来叙话的。”我一边说:“来坐坐就好,现在顾客不是很多。”一边把他让进屋里,拿椅子让他坐下。他就把他的拐杖放在椅子的一旁。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其实就是前段时间受的伤。”他语速不疾不徐,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

(二)起因

我叫亚飞,爱存不存银行总部的前雇员。我是从700多名应聘者中考上的啊,当时从700多人中就招聘了二十几个人,我是到网络信息部中的唯一一人。哥,我当时以为我马上就要出人头地了,我小学时候的梦想就是当科学家,就想获诺贝尔奖,我是农村人,刚毕业能到爱存不存银行总部的农村人很多吗?我父母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受伤,到现在还以为我每个月拿着七八千块的高工资啊,刚到银行总部我是多么的勤快啊,帮领导倒水,帮同事搽桌子,我也想拼命工作大家留个好印象啊。哥,可是我的上司为什么就不给我分配工作呢。为什么都一两个星期了还让我熟悉环境呢。我父母都是在家种地的人,我还有个妹妹,我家里只有六亩地,家里培养我上大学不容易啊。

什么?领导让我从保安做起,我是大学生啊,我是考进来开发软件的,怎么能到这里做保安呢?我去找领导,我就讲我还是喜欢网络信息部的工作,我觉得开发软件才能发挥我的专长,领导说,好啊好,不要太紧张,去跟司机说一声晚上出去热闹热闹。

这车要带我们去哪里啊?七拐八拐我都怀疑到了郊区。怎么开了两三个小时还没到,啊,到了,这真是一个好地方,怎么郊区也有这么漂亮的会馆啊。我们就前簇后拥的挤进去了。这场面哪见过,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没有去过歌厅跳舞的地方。今天怎么到这样的地方了。司机让我点小姐,啊呀,我哪里会这个,再说这个大的银行怎么弄这个啊,我们是公职人员,是受道德纪律约束的啊,我不要。司机说不要就去桑拿吧,还是有点不习惯,我就看到了司机和几个女的卿卿我我。

我的手机有录像功能,我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录上了呢。司机问桑拿还用手机干嘛,就把我的手机拿去了,把里面的录像给删了,我看到司机的脸是青的。回来就让我搬凳子,把五楼的凳子搬到三楼,把三楼的凳子搬到五楼。我父母现在都不知道我的膝盖韧带都断裂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早就从银行出来了。我现在吃的是低保。

我就愤愤不平啊,我就把录音笔放在了领导的办公室里,然后就拷贝了好几份。然后去找劳动仲裁委员会,我要举报,我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能讨到什么公道呢?能讨到的是一顿痛打。刚从仲裁委员会回来,我就被两个大汉塞进了小黑屋内,先是罚站,哥,你知道我膝盖不好啊,后来是跪着,跪在一块坑洼不平的石板上,一弄就是一整天,我实在受不了了,不得不跟他们叫板,饶了我吧,不然肯定要把领导录音公布出去。我整整录了一个星期,搬凳子的那个星期。

一听到还有录音,那两个大汉虎躯一震,好像很来劲似的,让我等着,他们要叫领导过来对质。我能跟领导对上质吗?趁着大汉开门的机会,我强忍腿上的疼痛,不顾一切的走开了。到后来就是我频繁的跟换手机、变换住处。

我发现他们不仅请用了密探,还动用了国家保卫人员。哥,我好想从这里离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想把录音资料拷贝一份放在这里,如果三年后不见我回来,就把它公开。

(三)波澜

警察我见过很多种了,武警和公安我都见过。我记得第一次来书店的就是辖区内的治安警察。他们穿着藏黑色的警服,把书店的门口团团围住。大概有二十几个人,让书店内的人不准出去,说是书店有非法出版物。

其实书店的书都是正规途径进来的,要不是出版社的订购,就是图书市场的批发,偶尔还有作者的赠送,当然赠送的都是有正式批号的出版物。而且书店是以有限责任公司注册的,每年都是交了年检费的,怎么会有非法出版物呢。

可能是指书店的会刊吧,那是办给会员看的,每年也就是百十来个人,有这个兴趣和要求,怎这也不算违法啊。那些大公司,哪个不办内部刊物。就我所知,至少有十几个公司是有内部刊物的。

可是治安警察不管这些,他们是一群最勤奋最兢兢业业的人,每天守护着B城,让它即清洁又安全,起到神鬼莫测的功效。他们抄没了十箱书,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书店的账本。他们是为国家服务的,国家是为大众服务的。很好,他们最终是要把物品归还我们的,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这小小的一家书店究竟能触犯多大的刑律。

还有一次见到的应该是辖区的户籍警察,两个警察晃晃荡荡的到书店,问我是不是B城户口,我让他们出示证件以免有人冒充警察骗人,败坏了警察形象。我说我是有暂住证的,我不仅有暂住证还有郊区一个农业合作社的社员证,他们好像对这个社员证很感兴趣,拿捏了半天还是让我填表,理由是我的居住地点和工作地点不在一个地方。

但这些往事早已深深地埋藏在脑海里,贮存发酵,直到有一天再去发掘回忆它时,早已经变质成另外一种情怀了。而今天我所面对的不是治安警察,也不是户籍警察,更不是刑侦警察和交通警察,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国家安全警察。

他们说亚飞已经被拘捕了,马上面临检察院的公诉。要我配合了解一些情况。我们去了附近一家茶馆,我一直在说最近看到的几本书,是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更适合初学者还是H.G韦尔斯的《世界史纲》更适合于初学者,想不到化名为柳岛生的杨贤江在1920年代就把上田茂树的《世界史纲》翻译成汉语了。

话还没说完,两个警察就开始问我:“你是怎么认识亚飞的?”我说我不认识雅飞,在我的记忆图谱里就没有这个人,一个警察厉色道:“老实点!”另一个警察说:“我知道他来过书店。”我补充着道:“来书店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一个一个都要认识一下吗?”何况来书店说话的也不一定用的是真名,就像柳岛生与杨贤江的距离那么大。谈话不欢而散。

这真是我预料中的也是预料外的。我急着把他们赶走却忘记了打听一下亚飞的现状。亚飞真的是被拘捕了吗?我真的应该挺身而出,大声的呼喝到“亚飞是我的朋友,我愿意以我的拘捕来换取他的自由!”但是我没有做到,只会事后诸葛的想各种状况。如果我把材料交出去,他们会还给亚飞自由吗?会还回亚飞那受虐待的身体和灵魂吗。

(四)曲折

我早已不想呆在B城了,时时的跟踪更让我决计回到乡下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出发那一天,夜晚的街道灯火通明,让人意兴阑珊,霓虹灯闪耀着珠玉之气,让人恍然间落入了和谐盛世一样。想起南宋词人张孝祥的《六州歌头》: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善使,纷驰骛,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确是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两千四百年的历史都是帝王将相的逍遥史快活史,没有一部是平民百姓的辛酸史血泪史,而士人学子宁愿做利益集团的附骨之疽,也不愿为芸芸众生摇旗呐喊。有人富得流油,有人吃不上饭。有人跪在地上乞求,有人不忍心割下一块肥肉。名缰利锁,禁锢心灵。无数人都来搅在这个巨大的面团里,起初还有几个汽包,有点生气,后来便越搅越浑,越搅越像浆糊,身在这边的人看不清楚那边,身在那边的人看不清楚这边,人人带着防备,生怕受伤。

我只能带着行李,像拖着沉重的负担一样回到自己的故乡。两年没有回家了,这阔别已经的故乡依然待我亲切。这花,这草,从来就没有生分过,葱茏青翠,郁郁挺拔。这泥土,这河流,多少年依旧深沉,默默的绽放出芬芳的气味。我是热爱这土地的,哪怕汗水和血液都融化在里面,化作青烟,一缕缕升起。但我又感到累了,也要休息和振作。

在乡下闲居的岁月里,天地仿佛离我很近,它们忙着该忙的事情,井然有序。我也找到了贴近自然的机会,伴着太阳的光芒醒来,与月亮做朋友。它们那么相安无事,是不会区分贤愚不肖的吧。父亲催我工作,我又想找安身立命之所。遂又到过工厂、街区,公司、单位,最终还是来到了学校,干着教书的事业。

百年前,有个叫梁任公的大人物,冒着盛夏,在东南一所大学里给暑期学校的学员做演讲,讲的又是两千年前一位姓孔的大圣人的自白,夫子自道别无长处,唯有“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这学和诲人的功夫,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坚持到底的做下来,殊非易事。学不难,不厌则难。诲人不难,不倦则难。这就要打理好自家田地,便会一生受用不尽。

我给学生教科学,我让他们明白一科一科的用处,以及最新的进展。我给他们教历史,我让他们理解历史发生的顺序以及将来的走向。我说历史不仅仅只有一条线索,一条显在的作威作福者的线索,还有一条隐含的劳苦大众的线索。我说何谓学好文科,就是要懂得别人的意思,何谓学好理科,就是能给别人解决问题。

学校的后门外边有一洼水塘,闲来无事常可到水塘边散步。清风徐来,水波粼粼,晚霞片片,接天连日。天气十分晴好,水塘边的稻田也到了灌浆打苞的时候了。

这时候向天空一望,有一片乌云慢慢袭来,那片乌云好像从原来的云层解离出来,慢慢的下垂。渐渐一望,又不是乌云,而是一只巨大的黑鸟,这只黑鸟足有篮球场大,它的头颈就是球架,那硕大的羽翼扇动着涡旋一样的气流,让人诧异于这是九天玄鸟还是庄子见过的大鹏。这鸟像直升机一样朝我降落,垂直的下降到我的面前。此时鸟背上走下一人,正是亚飞。

(五)尾声

见到亚飞我非常高兴,他还是高高俊朗的样子,待人彬彬有礼。只是我十分的诧异于他是如何找到我的,他身边的座骑又是怎么回事。他说多亏了这只神鸟,在他躲避追踪,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天降神鸟,带他四处飘荡,可以送他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开始他们四处飞翔,在云层外、在云层里、在云层下,他看到飘在天上的白云和空旷的天空,大地上布满的山川河流,田野里成块的城市和庄稼,面对这无尽的苍野,他们要飞到什么时候呢?

他们飞越雪山、草地、沙漠、戈壁,飞到天的边境、海的尽头,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到别的国家飞行。别国的领空可以对一只陌生的鸟开放,但是没有办法对一个陌生的人开放。鸟不要签证,但是人要签证。

对于亚飞来讲,他已经受到各国政府的关照了。在他从爱存不存银行带走录音资料之后,本国政府就开始和世界各国联系,禁闭领空,不准入境。各国的领事馆的工作很有效率,纷纷拒绝他们的入境,一经发现,要么逮捕、要么遣返。但是神鸟毕竟是神鸟,它能清晰的认清楚各国的边境,它就沿着国境飞行。

他们就这样飞着,一直飞了九天九夜,也不知道腾空多少米,绕地多少里。他们七大洲八大洋都飞过了,南极北极也穿越了。接下去只能在各国的边境飞行。

有一次他们饿了,就停靠在两个小国的边境上找点吃的。边境上的食物实在匮乏,还没有找到吃的,就有一个小国举起大炮朝他们开火,他们连忙起飞,结果炮火射进了另一个国家的界内,摧毁民房两间,大树十颗。两国为此发生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到现在还没有停止。

截止到目前,战争已经造成两万士兵身亡,十万难民流离失所。鉴于这种交火的严重程度,国际社会制定公约,凡是人鸟合一的时候就不法办,一旦人鸟分离,迅速采取行动,将亚飞制服。但是他们是不可能知道亚飞的行踪的,这需要天然观察站以及烽火连天式的信息传播途径。但是这一切都能被这只飞天神鸟避开。

我在乡下已经呆了三年了,他们也找我找了三年。对于亚飞,寻找他的人已经筋疲力尽了,因为每当接近他的时候,神鸟总是能带他逃之夭夭。现在各界对他的寻找已经放松了很多,因为这三年来,爱存不存银行不仅没有遭受多大损失,而且市值一直都在跃升。

我能为再见到亚飞而感到兴奋,久别重逢,也难免触景生情,但贵客面前不提伤心往事。我们喝了很多酒,我把我家地窖里的十年甘酿都抱出来,酒过三巡的时候,亚飞对我说:“哥,你知道当初我给你的录音备份是什么吗?”“我怕给你添麻烦,就换了一段《六艺今绎》。”我缓缓把那份资料从墙壁里的一个小框中取出来,接到电脑上放出来:

“我们读书人都有一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天平的心意。一八四零年之前,中西分处欧亚大陆两端,虽有交往,但交往毕竟不多。一八四零年之后,开启了中西直接对抗的时代,西学东渐渐成风气,知书达理之人谓之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但是西用只能带来西体,我族文明渐趋沉沦。此之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也。

盖人类肇始之初,祖先皆来源一处。历经千万年迁徙变换,四处流布,才造成现在各自发展的现状。每一处氏族、部落、王国或帝国,都有自己的大脑,而大脑强则时代强,大脑弱则时代弱。两千五百年前就是人类大脑群集的时候,西方有苏格拉底、柏拉图,中国有老子孔子和孟子,佛陀也在同时代降生。这些圣贤名宿的出现,一任都是解决人类病症的。西方开出的药方是智慧,中国开出的药方是六艺,印度开出的药方是解脱。

何谓六艺,诗书礼乐易春秋也,诗书强化人的意志,使人不惧,礼乐规范人的情感,使人不忧,易春秋教授人的知识,使人不惑。易,解释天地的变化,预测未来的趋势,是关于未来的知识。春秋,是研究历史的学问,通过记忆与过去建立联系,注重知识的积累和传承。礼是规范世俗秩序,乐是陶冶人的情操。书是文件,是礼的实践形式,诗是精神的抒发,是乐的衍生。

六艺的学问有诞生,但没有发展。有执行,但没有顺应时代的变迁。礼乐已经变质,诗书已经僵化,易春秋也走上了堪舆问玄,几近式微。在六艺渐成绝学之时,让我们重新发挥它的原意,正本清源,吐故纳新。让诗成为诗,洁静精微。书成为书,端庄厚重。礼成为礼,宾主有序。乐成为乐,活泼生动。易成为易,变化有常。春秋成为春秋,拨开历史的迷雾,顺利走向未来。”

我不知道这又是哪部小说里的内容,人世真的如此容易治理,那么也就没有悲欢离合了。不过听起来倒是很让人入神。亚飞说此地不能久留,他要走了,还有他的神鸟。

我仔细端详着这只鸟,硕大的头颅、充满智慧。头上突起的黑色的小冠,恰如凤冠微冲。它的眼睛明亮,一头圆形逐渐向另一头成尖形,其尾斜向直指九天,比头高出许多。巨幅的羽翼收紧在身体的两侧,一当腾空,就如飞机的起落架匍匐在地上。

他们起飞的时候,梨花带雨,落英缤纷。地面上尘土风扬,只见一个旋转之间,已经离地而起,如拔剑而起的英雄,直冲霄汉。亚飞向我大喊:“有时间来看我的六艺馆。”他就像一块脱离了云层的乌云要回到云层,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了。如一枚黑镖,飞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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