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陌生的海域之中,炮声隆隆,时不时闪过的火光将原本已几近日出的海面照的亮如白昼。
一发近失弹落在一艘修长的军舰旁,冲天的水柱将甲板上的水兵湿透的身体又淋了一遍,他们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有的只是埋头做着炮弹再装填的号子声。
“运输的,炮弹呢?快点!”一座副炮的炮长像往常一样伸手向后够,却没有够到装炮弹的箱子。他转头向右侧看去,透过倾泻而下的水帘,几米远外映入眼帘的只有因破片而栽倒在地的数名负责弹药搬运的水兵。
“他*的,敌人的炮弹都是长了眼睛吗?”炮长愤怒的将仅剩的炮弹推入炮膛,他的脚跨过身边几具堆叠的水兵,那是几分钟前另一枚炮弹飞向上层建筑的结果。
和甲板上的状况几乎相同,军舰指挥室里也乱成一锅粥。但与水兵们不同,军官们脸上更多的惊恐代替了愤怒。
“暸望的,瞭望的还没下来吗?”一名军官号道。因为数分钟之前的那枚炮弹,舰内一部分传声筒被破坏,这让瞭望台与指挥室的实时通信成为不可能。
即便在这个雷达已经初步应用于一些国家海军的年代,暸望员依旧是侦查和辅助战斗的重要人员。
“没有,现在有的只有十分钟前计算出来的结果。”一名文书声音明显颤抖着将一张纸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命中率百分之三十,这是只是整合了部分舰船遭受到的打击的结果,每有10发从敌方方向射过来的炮弹,就有三发能够精准的命中某艘军舰,而一般中远距离海战对射的命中率只有这的十分之一。
嘈杂的指挥室在这一刻仿佛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如果仅是装备和人员训练上的差距,他们能够想办法拉近,他们所在的国家以前有的是用落后的武器战胜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敌人,但是当下的情况已经远远无法用器物的优劣来形容了。
面对东国的全面入侵,珑国的陆军苦苦支撑,已经为海军提供了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任何人都不希望换来的是目视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溃败。
如果无法依托翁洲的要塞群对东国的舰队进行有效阻滞,本就面临巨大压力的杨子防线会更加脆弱。
“战况已经告知到翁洲的前指了吗?”一位高大的军官从站起身,目视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人。
“是的,舰长。”
高大的军官深吸口气,作为这支前沿舰队的指挥,他为自己的所学未能对当下的诡谲的战况有所帮助而感到抱歉,但他深知必须让自己的舰队在任何情况下都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通知各舰各自为战,采取曲形路线向敌舰队靠近,有组织能力的舰船立刻放下小艇,将现有伤员转移到后方!”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大伙知道这样命令的发布就是背水一战的开始。
没有人反对,没有人犹豫,所有人几乎在同时行动起来。舰长也跟随着人流的末尾,重新走上迈向舰桥的舷梯。
一位水兵拉住舰长的衣袖,告诉他舰桥处很危险,舰内的部分通讯设备仍能运转,建议他在这深处舰中的指挥室中指挥。
舰长轻轻挣脱,笑了笑道:“面对那些大口径炮弹,咱们这艘被东国佬调侃成驱逐舰的轻巡又能有多少防护效果呢?”
见水兵还有些犹豫,舰长又补了一句:“没事,都一样的。”,随后大踏步的走向舰桥。
十分钟后,原本有些凌乱的珑国海军前沿舰队开始有序转向,放弃原本已经摆好的T字阵型,像一条条纤细的游蛇朝着炮弹飞来的方向而去。
航迹远去后,此处海域稍稍平静下来,各式大小的零件和油污,还有时不时混杂其中的肢体,将海面染成令人作呕的模样,而它们的正下方漆黑如墨海床上,一团不详的聚合物群落正在孕育着什么。
无尽的黑暗,未知的混沌,究竟会带给这个世界什么呢?
——
窒息感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背部微微的灼热,一位少女缓缓的睁开眼睛。
没有陌生的天花板,双目看到的是蔚蓝色的天空。视野逐渐清晰,还能看见几只海鸟从视野边界处划过。
少女猛的坐起身。
“这是,哪?”喃喃的自语从口中发出,随后一只手便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清冷的女声?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
视线逐渐向前方望去,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是坐在一座炮塔之上,而在这之下还有两座更加硕大的炮塔,而先前感受到的灼热感就是炮塔装甲被太阳炙烤的结果。
很喜欢原地球准大学生的一句话:“啊?”
但作为尚未被大学生活“洗礼”的人,她的目光还没有那么清澈,站起来环视一下四周后,她得出了几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一是自己小兄弟疑似无了,二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苏醒在一艘二次世界大战左右时期的战舰上。总结:自己穿越了?
脑袋里还依稀记着自己掉下海的场景,但她刚想仔细的去回想就被一阵微弱的刺痛打断。
算了,还是暂时搁置自己是怎么来的想法吧。
收回思绪,少女低头望了望自己胸前颇具规模的前置装甲。
别误会,胸口是真的有一块装甲板保护()。
翻身跃下炮塔来到甲板上,她得以看见更多战舰的细节,尽管只是认出了这艘战舰的级属,尽管连它的舷号都未曾看见,凝视着它少女便感受到一股亲切感,仿佛她与脚下的这艘钢铁巨兽就是同心同体的一般。
“关岛”,一个名字自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所以,这就是我的名字吗?阿拉斯加级,关岛。”少女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