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很遥远，很模糊。
李镜汐看着手机壁纸里黑白发色的少女，眼眸低垂。
她已经不知道将那段视频看了多少遍。
那位少女确实在她记忆中出现过。可是，相关的回忆，她又完全想不起来。
她是在哪里，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她的呢？
“在想什么呢？”母亲的声音打断了李镜汐的思绪。
“车马上就来了。”
“嗯。”李镜汐微微点头。
母亲看着女儿，眼睛泛着微微泪光。
她虽然赞成李镜汐去栅川市读书，但到离别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不舍。
父亲在旁边帮女儿提着行李，虽然没说一句话，但也看得出面上的愁容。
“到那边，小心一点。”
母亲不断的叮嘱着：“你哥一年后才会回来，有事就去找那位姐姐。”
“指不定以后她就是你嫂子。”
“知道了。”
“滴滴。”一辆刚停在路边的大巴车按了几声喇叭。
父母帮李镜汐把行李搬到车上，因为各种原因，他们不能和李镜汐一起去。
“到了的话，给家里和你哥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
小镇和栅川市不算远，正常行驶也就三个小时。
可就这三个小时的车程，成了她和哥哥之间最大的阻碍。
自从魔灾变之后，人类地域之间的交流就变得困难起来。
不过好在，从小镇到栅川市要穿越的魔兽区不多，危险性也低。
这车是镇子去栅川市唯一的一辆，一周只有两趟。
即便如此，车上的人也很少，三三两两，大多都是结伴而行，只有李镜汐独自一人。
“姑娘，我看你一个人怪闷的，我陪你聊会天怎么样？”
一个中年男人注意到了李镜汐，坐在了她对面。
李镜汐以为是来推销什么商品的，不想理会。
可中年男人点了一根烟，李镜汐微微皱眉，她很不喜欢烟味。
默默站起身，换到离中年男人远些的位置。
男人摸着后脑勺，略显尴尬地笑了。
“抱歉，平常就好这一口，没忍住。”。
男人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将烟塞回了烟盒。
“你是李秋晔的妹妹吧。”将烟盒收回口袋，他看着李镜汐说道。
“你认识我哥？”李镜汐有些惊奇，她从未在哥哥口中听过这号人物。
“那小子，特意打电话给我，说他妹妹会来。”
“让我多留意你，别让你在车上被欺负了。”
“你好，我是这趟车的安全员。”
魔灾安全员是魔灾变之后才出现的职业。行驶在野外的车辆，都必须有安全员的指导。
他们熟悉一片地区的魔兽分布，种类和特点，指导司机驾驶，避免车辆被魔兽发现。
“我跟这车也有十多年了。”
“你哥也算是这趟车的常客，他以前帮过我一次，也就这样认识了。”
“我跟你讲，那次车子出了点意外，被困在魔兽区出不去了。”
“当时，我还在找是哪出了问题，结果你哥就把遗书写好了。”
“他是全车最快的那个。”
“后面找到是通风系统的毛病，正好你哥也懂点，我们俩合力修好了。”
大叔很健谈，不断地自说自话。
李镜汐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她本身也不太喜欢与陌生人交流。
但因为讲得是哥哥的事情，她倒是很感兴趣。
虽然大叔用轻松的语气讲述着，但李镜汐仍为哥哥当时的处境感到担忧。
哥哥很少会提及这些事情，他总是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家人。
她从不知道李秋晔还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
车辆突然颠簸，让李镜汐险些撞到了前方的座椅。
“小心，坐稳。”中年男人提醒道，“前面这段，路况非常不好。”
“都是魔灾变之前修的路了。”
“过了这么多年，风吹日晒的，早就烂的不成样子。”
李镜汐调整身形，抓住座位两边的扶手。
“没人修吗？”她问道。
“没人敢修，就算给再多钱也没人敢修。”
“别说修路了，连个维护的都没有。”
“这附近就是魔兽区,谁去谁死。”
“毕竟，那群畜生，只要闻到人类的味道就兴奋的不得了。”
男人望着车窗外坑坑洼洼，破烂崎岖的公路，眼中却有一种不舍的情绪。
“不知道它还能撑多久……”男人微微叹息。
“或许用不了几年，我也就要失业了。”
每条路的情况都不一样，所以安全员这种职业，大都多是一辈子只跑一条线。
“前面就是魔兽区了，我得去工作了。”
中年男人从座位上战起，“老陈，可以减速了。”
车子的速度立即降下来了，这样做是为了减小车子的噪音，不会惊动附近的魔兽。
中年男人动了车子上的几个开关。
然后出现几块钢板，将所有车窗都缓缓盖住。
只留给了司机几个小小的窥孔，让他能勉强驾驶。
此时车子就像一个铁盒子。随后亮起的几盏微弱的车灯，只能让人依稀看清车子内部。
换气的阀门也关上了，整个内部已经完全密封。
确保不会有任何气息传到外面去，被魔兽察觉到。
魔兽辨认人类最主要的就是气味，这种恶意的存在似乎只针对人类。
它们对人类以外的所有生物都不感兴趣。
车内的内循环系统会不断给内部供氧，但即使如此，李镜汐仍然感觉有点胸闷。
这种密闭，压抑的空间，让她呼吸困难。
特别是在刚才，她听到了什么生物的嚎叫。
凄厉恐怖，并且伴随着它巨大的脚步声。
他每踩在地上一步，李镜汐就感觉车子震颤了一下。
哥哥……每次回来都要经历这些吗？
那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中年男人注意到了李镜汐的神情，安慰道：“别怕，一只普通的低阶魔兽，就体型有点大。算常客了，经常在这一带游荡。”
这趟行途，带给李镜汐很不好的体验。
这条路，颠簸，破碎，充斥着危险。
即使能通车，却也很勉强了。
哥哥为什么会为此离开呢？
“哥哥，他为什么要去栅川市？”
“可能是因为这条路吧。”男人淡淡地答道。
“作为镇子连接外面的唯一公路，当这条路完全不能通车之后。”
“镇子也理所应当的会消亡吧。”
“镇子……会消亡?”
“是的，已经有很多地方，因为魔兽的原因，人们不得不搬离原来的住处。”
“镇子已经很幸运了……”
或许李秋晔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和妹妹一起在楼顶看星星的日子他又何尝不喜欢呢？
如果可以，李秋晔也想一辈子都待在那段记忆里。
但是，现实如此……
李秋晔从小就看到，自己的伙伴，好友，邻居，一个又一个的搬走。
他见证了这座小镇一点一点的衰退。
作为家里未来的支柱，他必须要为父母和妹妹的未来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