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修自然是不会吃人血的，但莉莉丝忽然捂嘴笑了起来，然后绕着柏修走了两圈。
“欸——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嘛，倒也不坏就是了，不过当龙主的话，还是要少和人类产生感情噢。”
“我们不也是人类？”
“从广义上来说是，但既然属于了深渊，我们身上的标签也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深渊生物，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不是。”
说完，莉莉丝举杯道：“这既不是人血也不是红酒，只是度数很低的葡萄饮料罢了，你要是想喝的话，餐厅那边很多，还有我给你们准备的早餐。”
柏修跟着莉莉丝来到餐厅，一盘精致的鸡蛋吐司和培根蔬菜，再加上酸奶燕麦粥，的确是符合柏修的喜好，但是对于深渊生物来说其实准备这些东西，品尝味道的目的大于吃饱。
她们理论上来说能量来源并不依靠于进食，如果是在靠近深渊核心的区域，甚至可以完全抛弃进食，仅仅需要深渊的能量来维持自己的身体运转即可。
但这里很明显不是深渊的领地，否则的话柏修今天就不必启程了，这里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中立区，是教廷和深渊都不想要的地方，没有资源，离中心地区也很远，没必要在这里投入太多的精力。
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打开电子屏幕处理事务，现在的他已经和颜苏慢慢开始交接一些关于深渊在原浦的文件还有报告。
从报告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之前蔷薇魔女说要让自己去帮忙的说法完全是出于个人的兴趣要求，因为她即便是一个人在那边也没有任何问题出现。
柏修感觉自己要是真去了，其实也没什么活儿要干，而且蔷薇魔女没有催自己过去好像也是因为颜苏对她说柏修现在还是以提升自己实力为主要目标，其他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他对此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人已经在阿斯特拉大陆了，而且他也想要去看看那个自己祖祖辈辈成长起来的故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在魔女咖啡厅里的图书馆他是见过深渊的一些照片。
看上去似乎和柏修所在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建筑都有一种残破和荒芜的美，如果用一个比喻来形容的话，就像是核战争过后二十年的人类都市一样。
“在想什么？”
血之魔女莉莉丝就坐在他的对面，摇晃着红酒杯，看着柏修问道。
柏修一边滑动着电子屏幕，一边回答道：“看一下那边的报告，审查一下你们的任务完成度。”
“噢？这么快就开始代入到深渊龙主的位置上了吗？”
“倒也不算代入，毕竟我本身就是。”柏修关上电子屏幕，“倒是你，我也很感兴趣。”
莉莉丝放下酒杯，叠起双腿：“对我感兴趣，这很正常啊，毕竟你是……”
“不，我是以个人的身份，不是以深渊龙主的身份。”
柏修看着对方的双眼，而莉莉丝似乎也感觉到了少年的认真，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蛋，惬意地问道：“你对我什么地方感兴趣呢？”
“态度。”
“态度？”
“对，就是那种，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态度。”
柏修看着自己面前那已经吃干净的盘子，接着说道：“莉莉丝，你是不是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
“你在说什么呢……”
“我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这样的眼神，和你非常像，事先和你说好，我也只是猜测，不是很肯定。”
“不是肯定的话语就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口吗？”莉莉丝转头看向窗外，“深渊龙主还真是任性啊，毕竟你说出的话我们都要照做的，你要是说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话，那我就是啊。”
“毕竟也是不负责任的猜测，被你这么一说，也的确是我太突兀了一些。”
柏修放下手中的叉子，然后擦了擦嘴：“总之，我只是有感而发，如果冒犯你的话……”
“那你觉得我这个态度是好是坏？”
就好像窗外的阳光也被调整成了舞台的一部分一样，莉莉丝转过头来，黑色的发丝遮挡住了一部分脸颊，但她那闪烁着光芒的血红色双眼，却直击柏修的内心。
是好，是坏？
是让自己评价这种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吗？
柏修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没有这个资格来评价好坏。”
“你当然有。”
“不，即便抛开我的身份，我也没有。”
“为什么？”
柏修摊手道：“我为什么要定义你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又或者说，我为什么要让你顺从我？”
“深渊龙主有权力让所有深渊生物顺从他的……”
“但我不会。”
两人之间的交谈暂停了下来。
窗帘微微飘起，发出些许声响，在这片安静的氛围中有些刺耳。
莉莉丝重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接着，等到酒杯里所有的葡萄饮料都被喝光之后，她放下酒杯，站起来说道：“如果你认为这么说就能取得我的好感的话，那大可不必。”
“我们魔女，生来就是为了龙主服务的，你不必关照我们的想法，我只接受你的命令，至于你的命令之外的言语，在我的耳朵里翻译不出任何其他意义。”
说完，她准备走开，却只听到柏修说了一句话。
“那我命令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说完，柏修站起身来，推好椅子：“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莉莉丝回头看了柏修一眼，只是对方那侧着阳光的面容，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大抵，是因为吸血鬼害怕阳光吧，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莉莉丝离开后，柏修顺带了一份早餐来到金赫娜的房门前面，却发现房门已经打开，而夜月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
夜月看到柏修之后，身后接过柏修手上的盘子，然后说道：“可以，出发了。”
金赫娜才刚刚穿上自己的小靴子，然后嘟着嘴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这么早出发，我都还没吃饭，还没有化妆……”
“化妆？”
“真是，和你这样的呆头鹅说化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夜月低垂着眼眸思考了一下，最后反问道：“我到底是鹅，还是，牛？”
金赫娜悲叹一声，躺倒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