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要沉入山中，橘色的天空也逐渐被夜色取代。
在这待了大半天，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无所获。
李警官再度见到江临和洛云深时，被洛云深的模样给吓到了。
“你们遭遇袭击了？”
“某种意义来讲 确实是这样。”
洛云深不仅头发乱成了鸡窝，脸庞还被人拿水彩笔画了鬼脸，看起来就像刚从马戏团里拉出来的小丑。
至于江临，则是吹着轻快的口哨，假装事情与自己无关。
想起洛云深被她孩子们推走的画面，李警官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快到晚上了，还要继续吗？”江临已经感到有点肚子饿了。
“就到此为止吧。”李警官忍不住叹气，既是不甘也是疲惫。
一行人在富镇奔波大半天，着实累坏了。再这么转悠下去也不是办法，线索断了就是断了。
李警官试着联系林墨，但是久久等不来他的回应。
只有向他报告过后才能撤退，期间江临一直在附近转悠，提着地上的落叶玩。
“李警官，我们可以再去逛逛吗？”
“还来？”
“反正等着也是无聊，我们不会跑太远的。”江临指着胸前的徽章，这东西一次用场也没派上。
李警官答应了他们，剩余的警员集结起来也还需要一点时间。只要江临不再给他们闯祸，就怎么样都行。
得到允许后的江临高兴地带着洛云深走远，卸掉了任务的担子后，少女的步伐肉眼可见比以前轻快。
相比之下，洛云深的表情可就着急多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全部遮起来。
虽说傍晚富镇街道的行人明显变少，但几乎路过的每个人都会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他。
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公厕，得赶紧去洗把脸。
洛云深正用手揉自己的脸，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雪白。
“用这个擦擦吧。”
江临把刚买来的湿纸巾递给他，笑容灿烂。
“你看起来就像几年没上街的死宅。”
本来洛云深还想训斥她造成这种情况到底是谁的错，被她的笑容感染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在广场里找了张长椅，紧挨着坐下。
“所以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江临伸长了腿，无聊地踢踏着。
这不是很好吗？洛云深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说实话，我都做好死里逃生的准备了，这里这么和平，显得我想得太多余了。”
“我觉得挺好，就让这个镇子保持原样最好。”
江临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洛云深刚把擦完的湿纸巾丢到垃圾桶里，就听见她咯咯偷笑。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笑什么？”
“没有呀……”
“你分明就在笑，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哪有，我只是觉得，今天发生的事蛮奇妙的。”
洛云深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意外都没有，我们这不就是真的变成约会了吗？”
江临扭头看他，淡色的眼眸倒映橘色的阳光。
听她这么一说，洛云深确实有了那种感觉，陪她逛街，陪她看戏剧，还一起抓了个盗窃犯，真的就像是一场普通的约会。
看着她的笑容，有时连洛云深都忘了自己是在当诱饵。
洛云深并不是第一次约会，但从未对这种事有如此真实的感受。
心里痒痒的，不敢去看她的脸。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总感觉像是喂了狗。”
江临的话又让洛云深的表情垮了，忍不住瞪回去。
“你还觉得自己亏了？”
“我靠，人生第一次给了个男人，你觉得我会高兴？”
“怕什么，难道你想给女……”
话到一半洛云深又噎住了，尤其是在对上江临那对腾起怒火的眸子后。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我去上个厕所。”
洛云深灰溜溜地逃了，拐过一个街区才停下来，扶着玻璃墙喘息。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心中一直有江临把任务当作游戏玩太松懈的想法，经过刚才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入戏太深的人。
既然是假女友，约会什么的，不管怎么开心都是假的。
但是想把今天欢快全都归结于兄弟情，他又感觉不是那么对味。
感受到手掌处传来的冰凉，洛云深抬起头，看到了橱窗内的东西。
一件做工精致的浅色短裙，轻薄的布料与款式非常有夏季的味道，裙摆处的蕾丝边更是别具匠心的设计。不似当初那件白色洋裙花哨，却独有一番风味。
不知为何，洛云深脑中自动浮现江临的身影，逐渐与面前的裙子重合。
他赶紧摇头，猛地转身，就对上了少女清澈的眸子。
距离很近，他甚至能看清眼眸中被倒映出来的脸，是很慌张的表情。
洛云深赶紧拉开距离，想不到江临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不是说了上厕所，你跟来干什么？”
“我看你好像不太对劲，有点担心。”
江临隔老远就看到他对着橱窗发呆，歪头看了眼他身后。洛云深还试图遮挡，又觉得还是少做点无用功便放弃了。
“你很喜欢这条裙子？”
“有点吧。”
江临挑眉，“你也有女装的癖好了？”
“放屁，我是根正苗红的男人！”
“那……”少女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你是想让我穿？”
如果洛云深反应激烈地否定，她还能一笑了之。偏偏这家伙像是被揪住了尾巴的狐狸，别说拒绝，张开的嘴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眼神也到处乱飘。
江临不禁抱紧了自己，后退两步，“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哪种人，不要诽谤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就说我刚才有没有说对吧。”
“……你说对了。”
洛云深彻底放弃挣扎，回看这件裙子。
“挺好看的，我感觉蛮适合你的。”
除开最开始穿的那套洋装外，江临就再也没有碰过裙子，更何况这还是短裙。即便如此，他眼中仍有一点期待。
“……”
许久没等来她的回应，洛云深重新转移目光，看到少女像石像般立在原地。空气中的氛围有点尴尬，洛云深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洛云深。”
“怎、怎么了？”
江临扯了扯嘴角，笑容礼貌而又不失尴尬，“你有点恶心啊。”
洛云深，炸裂。
这下他就是真的感觉肚子疼了，尤其是胃部，快要扭曲成一团了。
江临也不拦着他，回到长椅的位置独自等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洛云深想让我穿裙子？”
看在他一直请自己吃那么多顿宵夜的份上，满足他点小嗜好也不是不行。但她心里的抵触依旧很大，身体变了，内心却不想把自己当女人。
身上穿的衣服都尽量偏中性，裙子什么的更是不想进入她的视野。
即便这样，想到今天像是约会后，她还是忍不住内心打鼓。
开心吗？开心。
但越是开心，她就愈发感觉不是滋味。跟以前和洛云深一起去玩收获的开心，似乎并不是同一种。
越想越乱，她干脆怪叫一声，裙子什么的就让它滚一边去吧！真穿上了，她都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当个男人。
“好，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少女腾地起身，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广场之中，连忙捂嘴。
没人觉得我是怪胎吧？
江临观察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欸？
她的表情逐渐染上惊诧，这熟悉的场景再熟悉不过了。
镇子上的人，步伐摇晃，表情呆滞，与那晚的梦游者情况完全一致！
真的出事了！
意识到事情很不妙，江临就要使用徽章联系李警官，手指刚碰到就停下。
等等，为什么我没有中招？
视线所及，所有人都是一个样，显得她这个清醒的人像个异类。
洛云深呢？
想到那家伙可能也变成其中一员，江临就站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