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稚雪,在干什么呢?”林海涛敲了敲女儿的房门,站在外面静静地等候着。
里面没有回话,门倒是打开了。
门开了一点,恰好能让林稚雪通过,她就站在里面,右手握着门把手。
脸上只有冷漠,她只是懒懒地看着父亲,一言不发。
“又在画画呢……”林海涛注意到女儿左手里握着的画本,笑了笑,里面满是父亲的慈爱,“今天晚上懒得做饭了,出去吃吧。”
林稚雪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我在外面等你。”说罢他便帮女儿关上门,她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不喜欢除自己以外的人进去。
拿上门口挂着的自己的外套,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口罩。他望了一眼外面灰沉沉的天色。
恰好林稚雪收拾完毕,锁上自己的房门后便跟上了他。
“戴好口罩,外面空气质量不好。”
“吃云饺吗?”街道上人影稀疏,正常营业的私人店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随便。”林稚雪盯着肮脏的路面,沉闷的声音从口罩中传出。
来到饭店,他才敢取下自己的口罩。店内的空气净化器隆隆作响,不过效果意外的不错。
他选则了靠墙的一处座位,扯过一只凳子,“情况真是越来越糟糕喽……”
林稚雪则是端正地坐在那里,听闻父亲的话语,她稍稍抬起头,但没有出于好奇询问。
林海涛仿佛没看到,继续阐述道,“国家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了,对于现在而言,火药味很重,或许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嗯……”林稚雪拿起了筷子,似乎并未认真听。
林海涛盯着刚上桌的云饺,却陷入了思维的沼泽。
战争……人类无休止的争斗……
——2——
“神明,我睡了多长时间?”
轻白的阳光照进废弃的高层建筑中,从墙壁上裂开的巨大缺口处轻轻探入,惊醒了靠坐在墙边的少女。
纯净的白发,尨茸的尾巴横挡在胸前,伴随着一双耷拉着的兽耳。少女揉揉发涩的双眼,湛绿的瞳中好似开出一朵小花。
似乎是水,于此地的低洼处聚成一处水洼。就在她的脚边,里面蕴藏着点点闪耀的星光。
少女一开始木然直视前方。在环顾四周之后,她才仿佛刚刚获得情感一般,脸上显露出人类的神色。
紧邻着她的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罐,与电影中做实验要用的类似,它朝向自己的一边破了一个大口,里面的液体早已消失,反倒落了不少灰尘和污垢。
少女撑起身子,无视散落在旁边的、充斥着大半个房间的玻璃碎片,无视那些已经废弃、损坏的计算器分析仪器之类的,身体有点不稳,一步步地来到阳光进入的位置。
“城市……”
下方苍翠的城市映入眼帘,还能看到长在楼顶上的树木,一些街道上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她抬头看看天空,那里依然蔚蓝。
身上丝绸做的衣服在太阳下格外醒目,仅仅含有白绿两色。
转过头去,顶着耷拉在脑袋上的兽耳,少女穿过一排排精密的仪器。时光荏苒,纵使它们如何珍贵,现今也沾了不少灰尘,被腐蚀了不少零件。
穿过一排排的办公桌,她将右手放在上面,轻轻地抚过那片区域。
唯独在最接近门口的一张停下来,吸引少女注意的,是桌子上的一个画本:
看上去像是一位没有任何基础的孩子画的,画里的女孩多了一双兽耳和一个大尾巴。粗略的线条大致勾画出了人物的样子,现已经受潮发霉。
心中升起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但少女似乎回想不到任何记忆。
按动把手,里面早已锈蚀,但至少还能工作。
离开了自己苏醒的地方,她来到一个明媚的开阔地带。
和篮球场差不多,左右两边高达几十米,完全透明区域被划成一个个“小方格”,里面固定的玻璃大多不知所踪,任由日光踩着铁框跳进这里。
也许玻璃可能见到了流星,将自己散成了碎片,为了那几秒的夺目。
少女俯下身,指尖透过浅薄的水面触碰到瓷砖。
“是水……”
液体给予的奇特的触感,让少女露出一抹微笑,连水的滑落都不在意。
“嘀嗒”,水滴用一圈的涟漪来宣告自己的回归。
这个场地貌似受到了损坏——正上方露出的一处巨大的缺口,一角的地面坍塌了下去,除此之外的就是有些小小的崎岖的地面。
外面就是纯澈的蓝天,她觉得自己就在空中。
不时有水面亲吻着脚底,少女赤着足,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空旷的区域。
到了一处类似安全出口的门前,还算完好,少女想推开它,但它似乎锁上了……
“神明,这里是出去的道路吗?”
微风吹来,少女身上佩戴着两块玉玦轻轻地碰撞,发出响声。
她闻声看去,将其握在手心。微风不止,扰动的不止少女的长发。
再次尝试,悄悄用力,门应声而开。
门后是断掉的植物藤蔓,它们垂到了地面上,天花板早已不翼而飞。
少女将右手握成拳状,收至胸前,神色凝重,踏着还算完好的楼梯慢慢向下。
下方的城市不时出现在少女的眼中,早已激起了她的兴趣。
这座城市,在沉寂了三十年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